第1668章 初尝昆仑
第1668章 初尝昆仑河水滚炎浪,似焚万物。
只是那流水火焰过身,却是无法在他们的身躯间留下任何灼烧的痕迹。
这火焰并不能够对他们的二人的身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是在不断吞噬百里安体内关于河域之主那一半的权柄规则之力。
待到那流火吞噬他体内最后一缕规则之力时,百里安便彻底无法抵抗这里的空间之力,困死在这里了。
衣衫寸寸焚烧,自河面之中不断升涌出来火蛇锁链,缠绕拉扯在二人的身体间。
百里安却是连头都不曾回一下,他口吐玄霜之气,飞霜千里,攀附至身体间的烈焰锁链乍燃乍寂,崩裂层不规则的颗粒分散于半空之中。
只是在这一冷一热,极寒极炽的极致温差之下,身上衣衫不比两人一个肉身成圣,一个尸魔王族逆天体魄那般强悍,化为点点碎蝶飞烬而去。
沧南衣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道:“你若现在放手,借吾神力,炼化神源,尚有归去的机会。”
“住口!”百里安回眸狠狠瞪她一眼,却又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一般,眼瞳极致拉张成一线,被呛到似的飞快偏开了头去,不再说话。
“哎哟~?”阿衣舞在这片空间里好似拥有着无孔不入的能力,她又不知从什么时候,身体如若虚影般,从百里安前方的水面中浮现出来。
红衣与水中摆动,随着百里安前进的步伐维持着与他一下的速度。
与龛笼不知做了怎般交易的她,在这河域之中,她的权柄之力似乎远在百里安之上。
清澈拥有着净化之力的河水在她身下好似成为了载体一般,乘风破浪,速度丝毫不弱于百里安。
她娇笑出声,目光打趣,“真有意思,你在艳诡身上什么没看到过?这会儿子,见到了一模一样的真身,怎么还反倒害起羞来了。”
百里安眼眸一瞪,河面之上,寒霜冰气凝结,数道细小如锋利小剑的冰棱悬立而起,朝着阿衣舞的面门直射而去。
阿衣舞游鱼般翻身避开,半边身躯如幽灵影子般藏匿于墙壁之中,她目光神秘地朝着百里安挑眉一笑,道:“我食过艳诡的内脏与半身,对于她的一些能力也是深有了解,你想不想知道为何艳诡会有三千皮相,而这三千皮相,又是从何而来?”
百里安反手一个弹剑,天策钧山剑飞扬而起,厚重古朴的剑身重重弹撞在墙壁之上,荡起千重山水之势。
阿衣舞身影淹没于那剑势之中,下一瞬却又随着身后卷起的水浪出现在百里安的身后,趴在他肩膀后轻轻吹起:“这般凶,我也当真不知艳诡那家伙是怎么看上你的,嗯……当然,那家伙眼光素来不怎么好就是了。”
百里安步伐不停,破焰碎冰,剑光不绝,他耳畔听着阿衣舞的吹气低喃之音,回眸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里的讥笑之意入木三分:“事已做绝,过去这般久了,还艳诡长,艳诡短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今日的你心中可是悔了?可别是同我说,今日你这般费心费力的做这一切,其实是为了她?”
阿衣舞怔愣了片刻,旋即娇笑出声,道:“你怎会有这般可爱的想法?诡怪的世界里,可不存在这种故事。”
百里安抬眉一笑,道:“你若当真想要拦下吃掉我们,再此之前,你就应该先去杀死艳诡,夺取她身上的主宰权柄,再来拦下我们二人,便不会如此吃力了。”
毕竟,比起他来说,艳诡于她而言,更好杀才是。
如今她虽能在此境之中如鱼得水,掌控规则之力,将他牵制强留于此,可单论她自身,却无法对百里安造成真正的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可是她若是能够得到河下幽船的半数规则之力,那意义则是大不一样了。
分明在吃空她身体之时,能够毫不留情,可如今却有着剥夺她一切吞噬她一切规则而获得力量的机会时,却选择了忽视与遗忘。
其中关窍细节,的确耐人寻味。
阿衣舞面上妩媚阴森的笑容依旧完美得无懈可击,看不出任何情绪破绽,她低声轻笑,细长猩红的指甲在百里安的耳后轻轻撩刮而过,呵声呵气道:
“现下与其琢磨这些,不如先琢磨琢磨怎么脱身离开这里才是,你总是说这般我不爱听的话,惹怒了我,若是叫我当真做出什么极端之事来,对你可是有什么好处?”
百里安面上笑容不变,他体内迸发出玄蓝霜寒劲气,喷吐之间,将阿衣舞重重震开,淡声道:“这话说得你现下行事并不极端一般。”
水珠乱溅飞洒里,遇寒凝结成霜,淅淅沥沥地砸进了水面里,搅乱水中点点倒影。
看似的无用之举,可阿衣舞却见自百里安体内迸发出来的劲气,却不知在何时里,竟有了莫名的变化,凝结成霜冻的水珠看似微小,可每一颗的沉坠,却无端起了山河镇海之势,水面上的巨浪狂焰,仿似被生生镇压下来一般,归于明寂。
阿衣舞这才发现百里安看似一路狂奔,踏霜而行,目标明确直朝那瞳门而去,可脚下走势步伐却极其讲究规律,隐含天地韵味,足踏冰与焰,如踏阴阳生死间,似蕴藏着她这样的诡怪存在无法理解的神话逻辑。
正在无形且隐秘地与这片空间做着对抗。
随着他每一步的疾行,耳间的那颗蓝色宝珠所散发的璀璨光芒几欲燃烧一般明明灼亮起来。
究竟是哪种力量,竟能够与这个世界的规则做镇压对抗。
就仿佛,连这里的规则之力,都开始受到净化一般。
阿衣舞她惊讶地瞪大了瞳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百里安,却发现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瞳竟在逐渐褪色,化为一片黄金深瞳,里似有寒潭千尺,不见尽头。
凛冽的高山霜雪似在那双眼瞳里连绵不绝。
阿衣舞心头一凛,陡然反应过来百里安竟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开始炼化融合方才吞下去的那颗神源珠子里的力量。
一个本源属性全然不相同的体系,他这般做为,无异于自焚灵魂,化为烈火试图去融合千年万载的霜雪寒冰。沧南衣也察觉到了百里安的意图,她微微皱眉,想要挣脱百里安的手掌钳制,却发现根本反抗不得,她沉声说道:“吾之神源强于司水神源,你如此未经修行,强行动用昆仑之力,只会极力耗损司水神源之力。”
而他的身体乃至灵魂,早已与司水神源同源同体,一损俱损,如此大幅度的折耗自身,待到司水神源之力耗尽,他这副非神非仙之身,如何能够压得住她这一身苍古修为所化的神源之力。
百里安轻声笑道:“娘娘如此慷慨,既是将自身之神源赠予了我,那如何使用,自然是我说了算?更何况……”
他回眸,看着流河烈焰里,她那张清美绝世的面容,平静说道:“轻水、青玄她们,等待回去之人是娘娘你,而非一颗死物神源珠子,昆仑山易主,本与我无关,娘娘是去是留,自是您自己所做决定,可娘娘既想选我为新的昆仑之主,那么自然,我便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沧南衣眼神无比认真:“若师命就是要让你置身事外呢?”
百里安笑了笑,道:“虽说违抗师命有些大逆不道,可娘娘既说我是离经叛道之徒,便是做一回逆徒,想来娘娘也是能够有所适应的吧。”
唯有真正融合吞下沧南衣的那颗神源珠子,百里安才能够感受到她与君皇乘荒所蕴养的司水神源,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百里安耗费数年光阴,几番奇遇,才得以炼化的司水神源,却也的确吃了许多苦头,方可炼化于此。
如若说这司水神源乃是一轮不可触及的明月,那娘娘的司水神源,却更似那九天之外,鸿鸣九皋,翔于幽宙的煌煌太阳。
庞大,神圣,沉重,光是直视一眼,都足以刺痛双目,更莫说触碰驾驭。
小小一颗珠子,塞进身体的那一瞬间,百里安这一身冰冷漆黑的尊仙之骨都难以承受般,在无声地敬畏悲鸣。
沧南衣的触发点无疑是好的。
若是给他相同足够的时间,再一次历经一轮新的苍古岁月,他或许能够成就出新的昆仑山主之身,炼化神源,将之驾驭。
可是如今,对于他现在而言,这属性全然不一,有着净化万物苍生,天地六界之力的昆仑神源,对于百里安而言,就像是凡人徒手触碰烧红炽浓的炽铁一般。
炽铁巨大而灼人,徒手触之都足以熔断双手。
更莫说去试图驾驭其神力而彰显天道之外的混沌之世。
这每一步踏出所行代价,便是连沧南衣都难以想象。
数十里的混乱扭曲距离,在他的脚下,就好似成为了寻常山道小路一般,眨眼之间,所行竟以过大半。
将这场不可能双人同行而去之路,生生走出了一场奇迹来。
沧南衣赠予自身神源,本意自绝然不是要百里安借此力量打破规则将她一同带离出这里。
事已至此,她自身劫气无可化解已无法挽回,纵然她成功回到昆仑山中,一切也已无意义。
他若带着她的神源回到现实世界之中,昆仑之名方能够得以延续不死。
所以,此时此刻,便是连沧南衣也无法理解,百里安坚持的意义在哪里。
阿衣舞轻叹一声,道:“两败俱伤,何以如此,你们二人这般模样,纵然回归自己的世界之中,也为自己造成了无以挽回的伤害,既是这样,何不留在这里滋补于我?”
百里安冷笑:“阁下事已至此,肉身皆殇,我若执意不让你达成心愿,你灵魂覆灭,万劫不复,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既是如此,阿衣舞大人又何必执着,不如叫我吞噬壮大,交出规则之力,破此空间,而成全于我?”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阿衣舞眯起眼睛笑了起来,目光在百里安与沧南衣身上打了一个转,继而她又不知死活地飘身上前,并非实体的身体毫无重量地坐在了百里安的肩膀上。
鲜红的裙摆下,探出一只白生生的玉足,翘着腿来,以足背轻轻勾起百里安的下巴,笑容愈发地不怀好意,“我道你性情恣意,胆大妄为,诡怪都不敢做尽做满的事,你皆百无禁忌,行事疯狂得很,可是为何这一路下来,你偏偏就不敢再继续正眼看她一眼了?莫不是比起我来,她更似毒诡猛兽一般?”
百里安知晓她有意坏自己心境,懒得回应她那阴坏的心思。
见他老僧一般毫无反应,阿衣舞似觉无趣般地收回了脚,眼眸幽凉,淡道:“世间生灵,求生乃是最原始的本能,若不将那唯一生机亲手毁于眼前,到底不会真正死心,小子,你可知晓,我虽再无任何杀伐手段伤你,害你,可这并不意味着,我再毫无手段对付你们二人了。”
说完此话,她飘身而起,四周规则秩序乱而变化,自百里安体内汇聚如洪流的山水神力之势忽然遭受到一股庞大的力量挤压一般,朝着他的身体骨头内部回流挤压而去。
而这种现象并非只是虚想。
偌大的宫殿在规则乱序的那一瞬间,激流潮水陡然静止了下来,熊熊燃烧的冰冷火焰也不知何时归于寂静。
诡异的是,那扇尚有数里之远的瞳门好似自己生了脚一般,竟是主动朝着百里安这个方向‘走’来。
百里安目光凛冽深凝,却是敏锐的发现,其实并非门朝着他们走来变进了。
而是整个宫殿空间,开始以着飞快的速度极致压缩变小。
空间开始变得十分狭隘,可是此间规则之力遭受到浓缩与挤压,却是越来越强大。
百里安本就是初次尝试接触沧南衣的昆仑神力,驾驭起来本就并不熟稔,如此一来,体内那堪成一线的平衡瞬间被打破,抵抗此间规则的力量再度得以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