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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则,手段也拿捏的得当,别人倒也不好说什么。”季斐道,“如果爸担心,我可以去劝劝他。”
顾清远笑了,“要说劝他,怕也只有你劝的动。不过也没有必要劝,他虽然让夏仲军有些棘手,但却让人拿捏不到把柄,夏仲军他弟弟骂了小茳,时殷作为他父亲不再帮夏仲军完全说的过去,夏仲军也无话可说,至于其它人跟着不帮夏仲军,这是他们自己的决定,时殷没说过让他们这样做,小茳更没说过,没有人能说什么。时殷说小茳现在做事完全不像少年时候那样张扬跋扈,即使让别人吃了亏,却也不好说什么,这很好。只是我觉得”,顾清远看着季斐,“他这样跟夏家过不去,多半只是因为夏峰骂了你,这样并不好。”
季斐沉默了一会儿,道,“是我的错。”
顾清远突然叹了口气,说,“这几年看着你们在一起,我也知道并不是你不好,只是我始终觉得你们并不合适。”
季斐这时候微微皱了皱眉,抬起头来看着顾清远。
顾清远道,“我今天最后问你一次,季斐,离开小茳,不行吗?”
季斐仍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黑阒阒的眼睛显得平和沉静。
顾清远也看着他,很温和的态度,“如果你执意跟小茳在一起,不仅顾家这边以后没有小茳的份,就连时殷,以后也不会再帮小茳了。”
季斐一愣,“您……”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看的出我与顾时殷以往是有很大矛盾的,不过矛盾归矛盾,矛盾解开了我们就是朋友,他虽然爱小茳,可是我做了决定,他是一定会支持我的。”
季斐这时候终于想起一开始的感觉是哪里不对,顾清远对顾时殷一直是没有好脸色的,有时候顾时殷也会反唇相讥,可是大多时候对于顾清远他还是让着几分的,特别是近两年,季斐甚至隐隐觉得顾时殷有些近乎巴结地讨好顾清远,那感觉跟当年他与顾朗茳还没和好顾朗茳一味地讨好他有点像。然而虽然顾时殷一门思跟顾清远示好,顾清远却是油盐不进,一向不愿跟顾时殷打交道。
可是就在刚刚,季斐听的很清楚,顾清远称呼顾时殷为时殷,语气虽然仍有些生硬,却不再像以前一样排斥。
顾清远道,“小茳是个聪明孩子,不说秉性,至少在能力方面比阿海要强上许多,我的打算是,如果他离开你,好好地结婚生子,那么顾家今后就是他当家做主,但是要是他执意跟你在一起,不仅是顾家,连带时殷那里,他也什么都得不到。季斐,我不逼你,这样的话也只说一次,一切交给你决定,你觉得你们两个能不能分开?”
季斐几乎处于一种震惊中,他简直不能想像,自己是要有多惹人讨厌,顾清远这样平日里对谁都宽待三分的人才会针对他到了这个地步,甚至不惜联合了平时话都不愿多说一句顾时殷。而顾时殷,他曾叫了他几年爸爸,真心将他当作父亲尊重。
季斐看着顾清远,终于忍不住道,“爸曾经跟我说,您是因为我叫了他爸而不愿意接受我,现在看来不是。我曾经想也许因为我是男人,所以您不能接受顾朗茳跟我在一起,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我真的很好奇,别人都说投鼠忌器,您却因为不能接受我,甚至不惜连带着顾朗茳一起不要了,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到底是哪里触到了您的逆鳞,让您这样不能接受我。”
顾清远这时候却叹了口气,“对于与一个男人结婚,而且毫不掩饰地在圈子里公开,你怎么看?”
季斐的眼神闪了闪,垂下眼,“我知道,他不容易。”
“难得你还能这样说”,顾清远道,“这些年你被小茳保护的太好了,我以为你差不多都快要以为两个男人在一起简直是理所当然了,可是实际上,小茳因为你已经惹了不少麻烦。你没发现,他除了跟郑家与赵家的两个孩子还算谈的来,首都城里这么多公子少爷,顾家这么多世交朋友,他有一个玩的来的?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开不了玩笑,他让所有人知道我顾家的儿子跟一个男人结婚了,是结婚,不是玩玩,可是这样的稀奇事,他连别人拿来调侃一下都不行,更别提背后嚼舌根的了。但凡他听到了,他就要翻脸,要杀鸡给猴看,在别人眼里,一方面怕他,一方面又觉得他这个人太没有肚量。就拿这次夏家小子的事来说,通常情况下人家摆个酒道个歉,便差不多了,他却硬要连带着人家哥哥都拉下水。你不知道多少人表面上不说,私下里却觉得他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小题大做,简直像个笑话。”
季斐的脸色一时有些白,他听顾清远说别人将顾朗茳当作笑话看的时候,觉得有种深深的心痛感。
顾清远又道,“你读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因为胃病住院,他那时候刚到法兰克福,正准备跟kg公司谈并购的事情,可是一接到家里佣人的电话他就飞回去看你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季斐的手紧了紧,哑声道,“是我的错。”
“试问如果是你,你敢把家里的产业交给这样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吗?他虽然是我的儿子,可是顾家却不止有我,我虽然是家中独子,却也还有堂兄弟妹,还有叔伯,大家休戚相关,顾家并不是只有你看到的这些人。”
季斐忍不住为顾朗茳辩解,“他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你说的很对,他平时不是这样的”,顾清远语气中有种无奈与惋惜,“可是他一遇上你,就变成这样了。而你”,顾清远盯着他,眼神一时有些凌厉,“当初,你亲手给了他一刀,他为了帮你瞒过去,甚至自己往别人刀子上撞,差点就没了命。”
季斐的心抖了抖,他看到过顾朗茳身上的疤,结婚后因为一起睡,更不知看到过了多少次。以前恨他的时候不觉得,可是后来却心疼不已,晚上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拿手细细地摩挲。但顾朗茳每次提起这件事都说的轻描淡写,甚至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说,宝贝,我最近做错了什么,你想要跟我翻旧帐了吗?他知道顾朗茳不愿意提以前的事,因此也就尽量不去想了。可是现在听顾清远这样说,就又忍不住一阵心疼,还有愧疚。
顾清远道,“我不反对他爱一个男人,可是他太爱你了,每每让我想起那句话,情深不寿,我总觉得,他要是跟你在一起,最后指不定会落得什么下场。”
“爸……”
“别这样叫我”,顾清远摆摆手,“时殷也说,其实你是个不错的孩子,可是在我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总有种不好的感觉,不能接受你。而在小茳那里,总是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可是你对他,却不是这样的。你要是真的爱他,想必也不在意他一无所有吧。如果你真能这样跟着他过一辈子,那我与时殷便也无话可说。”
门这时候被敲响了,隔着门也能听出顾朗茳声音里的不耐烦,他说,“爸,差不多了,我要把人带走了。”
第100章 番外三:人心(9)
顾清远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说,“季斐,做个决定吧。”
季斐紧紧握着手,没有说话。
顾清远叹了口气,前去开门,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季斐说,“让我想一想。”
顾清远站在那里没动。
季斐慢慢站了起来,“让我想一想,三天后给您答案。”
“好,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顾清远回身看了他一眼,这才去开门,眉间若有所思,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顾朗茳走进来,叫了一声爸,然后直接走到季斐身边去了,对顾清远道,“刚说的应该都说完了吧,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顾朗茳牵起季斐的手,发现他的手有些凉,皱了皱眉,低声道,“不舒服吗,季斐?”
季斐这时候才抬起头来,笑道,“没有,我刚才在想事。”他握着顾朗茳的手,温度沿着手心传过来,他心里有种熨贴的感觉,低头看着牵在一起的手,说,“我们回家吧。”
顾朗茳抬眼看了看顾清远,眉目间隐隐显出一种质疑,到底没有说出来,牵着季斐走了。两人路上碰到顾时殷,季斐叫了声爸,顾时殷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其它的。季斐突然觉得有些心冷,这么多年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难道可以像实物一样一刀就切断了吗?顾时殷对他,真的瞬间就能掉转方向从此不当他是他儿子了吗?
顾家的司机来送,顾朗茳把车钥匙拿了,自己开车,不让司机送。上了车,他帮季斐扣上安全带,却并不急着开车,拨了拨他的头发,笑道,“爸跟你说了什么?”
季斐也笑了,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说,“爸说让我劝你不要意气用事,夏家这件事不该连道歉的机会都不给别人,还说……说你一遇到跟我有关的事就感情用事。”
顾朗茳稍稍放了心,道,“所以你不高兴,生气了?”
“哪有那么容易生气”,季斐无奈地道,“我就是一瞬间有点自己是祸水的感觉。”
顾朗茳看他无辜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凑过去在他秀气的耳朵上亲了下,说,“你刚刚就在想这个?那你可别名不符实,晚上的时候要记得好好当回祸水。”
季斐将他推开,手一指方向盘,“开车!”
这一个晚上,确实是热烈而绵长的,以至于第二天袁何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顾朗茳完全舍不得走,捂着手机低声说,“今天不过去了,你看着解释吧,就说我……”他没说完手机就被人拿走了,季斐眯着眼睛看了眼电话上的名字,然后又把手机还给顾朗茳,凑到他耳边说,“你去上班吧,等下我也要去导师那里,不能陪你的。”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慵懒的嘶哑,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拂过,顾朗茳觉得自己被撩拨了,忍不住将他压到身下吻他。
好一会儿,等他松开季斐的时候,袁何早已把电话挂了。不是袁何敢挂老板的电话,而是某些人实在太不知检点,袁何怕听到了不该听的事后被追究。
果然,季斐这会儿不高兴了,他见电话挂了,就趴在床上翁声翁气地说,“你这几天都别亲我,袁何听到了。”
顾朗茳才不管,当下就又凑过去吻他,季斐伸出手来挡,他就把季斐两只手都按在头顶,直吻得他气都喘不过来了,这才放开,可怜兮兮地说,“这不怪我,谁叫你刺激我,当然了,也不怪你,都怪袁何,我帮你教训他。”说着作势去捡电话。
季斐伸出一只脚踢他,“你故意的!”
顾朗茳一手就把他的脚抓住了,说,“宝贝,别踢了,等下没力气了”,又伸出手在他小腿上摸了摸,说,“怎么这么白呀,看着就……”见季斐红着脸瞪着他,他就不说了,意味不明地笑。
季斐把脚抽回来,又趴着继续睡,口齿不清地说,“明天可别再窝家里了,你都呆好多天了。”心却渐渐下沉,有一种说不清的难过。
第二天的时候顾朗茳总算一扫颓废,像以往一样神清气爽地去干活了,只是临出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向季斐感叹,说,“真特么没意思,天天飞来飞去的,哪有呆在家里跟你在一起快活。要不以后我就干脆做拿分红的闲散董事算了,偶尔去投个资,反正是不会缺钱的,干吗像别人一样朝九晚五?咱们去买个小庄园,没事在家里酿酿酒赏赏花,看个落日什么的,兴致起了就出出海、钓钓鱼,你不是喜欢骑马吗?咱们买两匹马,没事骑在上面遛两圈,去打个猎什么的也不错,胜过这样忙忙碌碌不知多少倍,你觉得怎么样?”
季斐的心动了动,眼里有种别样的光彩,“你说真的?”
“当然,只要你喜欢。”
“那么换一种生活呢?”季斐道,“我们去一个并不发达的二线甚至三线城市,也许不像首都这样繁华,但是依然热闹,白天你去上班,我去学校,晚上咱们在一起回家,也可以看夕阳,也可以赏花、散步、钓鱼,虽然没有那么多钱,也许不像现在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是……”季斐的话突然止住了,他对上顾朗茳探究的眼神,一时有些无措,“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顾朗茳盯着他,隐隐有一种咄咄逼人,“没有,只是奇怪你怎么会突然这样说,季斐,你不喜欢这里?为什么以前从来不跟我说?”
季斐心里咯噔一下,然后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认真地看着顾朗茳,说,“没有不喜欢这里,甚至很小的时候看着电视机的时候忍不住想有一天能来首都看看该多好,后来真的来了这里,我也一点没失望。只是这些年日子太顺遂了,别人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想了想,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几乎就没见你吃过亏,你凡事顺风顺水,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如果哪天你跌了跟头,哪天你失去了现在优渥的生活,你会不会不习惯。”
他的眼神认真,顾朗茳下意识地就也认真起来,说,“这个你不用担心,从哪里跌倒再从哪里爬起来就是了,我并不是那种受不了挫折的人,如果失去了优渥的生活,我可以创造条件再拿回这种生活,钱这种东西失去了固然可惜,但实在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又不是那种坐吃山空的人。你问我如果有一天由奢入俭习惯不了简朴的生活怎么办?那很简单,我会用我的脑子用我的双手让一切回到从前,过我习惯了的生活,这点你要相信我,完全不用担心。只要……”
季斐看着他,“只要什么?”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行了”,顾朗茳轻轻抱住他,沉沉道,“我什么都可以失去,除了你,季斐。”
第101章 番外三:人心(10)
顾朗茳去上班的时候季斐并没有去导师那,他准备自己开车出去走走。
可是刚出门,还没到车库就遇到了申军,他一时有些惊诧,说,“你怎么在这?”
申军笑道,“顾先生让我负责您的安全,他说您已经答应了。”
季斐这才想起来,早前顾朗茳跟他说会把跟着他的人都撤了,但想让申军跟着,他答应了的。只不过因为前几天一直跟顾朗茳在一起,申军因此没有出现,他也就忘了这回事。
申军道,“季先生反悔了?”
季斐觉得有些好笑,“反什么悔?你跟着就是了。”
因为有申军同行,季斐估计他是不会让自己开车的,干脆就打了电话叫司机送,也不自己去车库了。
申军帮季斐开了车门,等他上了车自己才从另一边上去。
去的是一家咖啡店,叶楚开的。
小小的门庭,装修朴素,并不十分热闹。
季斐进去的时候叶楚正坐在颜色暗淡的棕色吧台上看书,听到感应门铃发出“欢迎光临”的声音时才抬了抬头,扶了扶眼镜,见是季斐,便很高兴地放下书,迎了过来。
季斐四下看了看,说,“生意不好?”
叶楚笑了笑,“没什么,本来也只是打发时间,又不指着这个吃饭。你要喝什么?”
季斐道,“蓝山吧。”
叶楚啊了一声,“这个……没有。”
“那就来杯白咖啡吧。”
“也没有。”
“那就拿铁好了。”
“也……没有。”
季斐愣了愣,然后就笑了,“你家咖啡馆有什么?”
“茶,各种茶”,叶楚显得有些兴奋,“信阳毛尖怎么样?香高、味浓、汤色绿,来一杯吧。”
季斐看着叶楚兴致高昂的样子,与他刚见他的时候仿佛判若两人,季斐有种安慰的感觉,说,“那就毛尖吧”,又问申军,“申哥你喝什么?”
申军道,“我是大老粗,不懂这些,有水就行了,别浪费好东西。”说着自己选了一处位置坐下,自己倒白开水喝。
叶楚把泡好的茶递给季斐,说,“尝尝吧。”
季斐于是尝了尝,道,“还不错,你开的不是咖啡馆吗?怎么没有咖啡,全是茶?”
叶楚在吧台坐下,道,“我乐意呀,突然来了兴趣,就进了点茶叶回来,结果有人说喜欢,我就干脆专门卖茶了,不卖咖啡。”
季斐看了看门庭冷落的“茶”馆,说,“你改卖茶,为什么不换个招牌?”
叶楚懒懒地哦了一声,说,“懒得换。”
季斐看了看他手边放的书,说,“你看的是什么?”
叶楚想了想,朝申军的方向看了看,只掀了一角给季斐看,低声说,“童话故事。”
季斐一愣,将书拿过来,那书的封面写的是《国富论》,可是翻开里面,都是些什么“海的女儿”、“拇指姑娘”之类的给小孩子看的童话故事。
叶楚道,“我从前没看过这些,虽然有机会,那时候却并不喜欢,可是现在喜欢了,当然,也许过不了几天又会觉得没有意思。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喜欢自己得不到的,等有一天到了手上,也许就不稀罕了。不过没有关系,现在我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在咖啡馆里卖茶不卖咖啡,客人来了爱理不理,这有什么关系?没谁能管的了我。当然”,叶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还是不敢当着别人的面看这种书,咖啡馆里卖茶不卖咖啡,只要装的好,别人说不定还觉得我是什么很有个性特立独行的人,毕竟茶这种东西一看就很有品味,又不是什么人都懂。可是看这种人人都懂的童话书,我装不了,他们很容易看穿我,我不想被人看不起,所以只能把封面撕了,换了《国富论》的封面,听说这书挺有名?我反正是不懂,只跟你说过这件事,你别笑我。”
季斐笑道,“没关系,你这样很好,人在这个世上常常难免要在乎别人的目光,你既能做自己喜欢做的,又能让自己免于异样与探究的目光,二者兼得,很好。”
叶楚笑道,“你们这种有文化的人,话到了你们嘴里就是不一样,要是大哥……他一定会说我是婊子立牌坊,表里不一。”
季斐看着他,“阿楚,你还想他吗?”
叶楚愣了愣,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不想啊,我现在多好,虽然曾经死都要死在他身边,以为离了他就活不下去,不过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没谁离不了谁,如果真的离不了,那么没遇到之前都是怎么活下去的呢?只是个习惯问题。”
季斐端起茶杯又喝了口茶,说,“哦。”
叶楚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感觉心不在焉。”
季斐说,“我就是在想,我是离不了顾朗茳的,就像你那个茶杯”,季斐指着叶楚摆在角落的那个的青花瓷杯子,说,“这么漂亮的杯子,你为什么摆那里?”
叶楚扭头看了一眼,说,“因为它边缘破了个口子,拿在手里一不小心会割手,不过因为太好看,我暂时舍不得扔。”
季斐说,“如果我离开了他,应该就会像那个破了口子的杯子,看着还是好的,还能装茶,实际上却没有用了,因为别人把它拿在手里,它会割别人的手,它实际装不了茶了,人最后也不再喜欢它,没多久,它就会被抛弃……虽然谁离谁都能活着,可是活也分很多种,我想像现在这样活着,每一天都很高兴,很温暖,很满足。”
叶楚一惊,“你当然要像现在一样活着,你跟我又不一样,顾先生怎么对你你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感慨?”
季斐笑了笑,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麻烦,没有关系的,难过归难过,我有分寸。”
叶楚一时显得有些无措起来,他显然想问季斐发生了什么事,也想安慰他,可是他不知道怎么说,他还是那么瘦,脸色也偏白,一急,整个人就显出一种病态来,舞着干瘦的手说,“你难过?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说出来的话,倒有一点凶狠的意思。
季斐心里有一种温暖漫过,他握住叶楚的手,说,“没什么,我自己能应付。谢谢你帮我,下次谁欺负你,我也帮你揍他。”
叶楚见他这样,才平静下来,坐在吧台上,说,“啊,那我赚了,你比我厉害多了。”
季斐这时候给顾清远打了电话,说,“我想清楚了,我们出来说吧。”他说了叶楚咖啡馆的地址,然后就坐在那里研究叶楚那些茶叶。叶楚自己其实是个半调子,买了几本相关的书放在那里,只学了个冲泡的形式然后就不管了,季斐却看的很认真,以至于最后叶楚放下了他的假冒的《国富论》,把脑袋凑过来,说,“这个很好看吗?我只看图的,看着看着就睡了。”
季斐于是抬起头,说,“还行。”他看到叶楚整个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干瘦干瘦的,想了想,看叶楚的样子完全不会照顾自己,于是说,“阿楚,你请了保姆吗?”
叶楚说,“可以叫外卖。”
季斐道,“那就请个保姆吧,总在外面吃不营养,而且会忘记,不规律。”
叶楚笑道,“不用,一个人住好。”
季斐想了想,没再说什么。
顾清远大概是一个小时后到的,季斐见他来了,便问叶楚,“有包厢吗?”
叶楚虽然不认识顾清远,但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人,连忙说,“有的。”
那是小咖啡馆里唯一一间包厢,顾清远让随行的一个警卫在外面等,申军却坚持要跟着进去,季斐有些无奈,说,“申军,这是顾先生的父亲。”
申军不为所动,“顾先生说了除非他在,否则我都要跟着季先生。”
顾清远笑了笑,说,“没关系,让他跟着吧。”
顾清远的警卫不高兴了,也要跟着进去,顾清远却说,“小周,在外边站着。”
小周虽然心里直犯嘀咕,觉得季斐他们谱摆的太大,但因为认识季斐很多年了,还是乖乖站在包厢外面。
季斐想了想,就道,“申军,你也站外面吧,我们有事不方便你在场。”申军还想说什么,季斐却已关了包厢门。
两人坐下后一开始都不说话,还是顾清远先开的口,温和地说,“想清楚了?”
季斐无奈地笑了笑,说,“是呀,我会走的,总不能让他一无所有。”
顾清远这回没有说话,他沉默地喝着茶,过了一会儿说,“很好。”
季斐道,“我以为听到我的答案您会很高兴,您这个样子倒不像。”
顾清远微微皱了皱眉,叹道,“难免替他心疼,他一心扑在你身上,你显然不是这样的。”
季斐笑起来,少见的有种张扬的感觉,“你既想要我离开他,又想要我离不开他,顾先生,你不觉得自己要求太多?”
顾清远没有生气,点了点头,说,“确实是我要求太多”,他停了停,又说,“你离开他,需要我给你准备点什么吗?”
季斐道,“支票呀,我听说有钱的父母打发儿子对像的时候都用这招的,您不这样吗?”
顾清远想了想,说,“可以。”他掏出支票本撕了一张给季斐,说,“你要多少,自己填吧。”
季斐并不客气,接过来,刷刷写了个数字。
顾清远看了一眼,道,“没想到你胃口这样大”,他突然叹了口气,“我现在真是庆幸你肯离开小茳,也很高兴你肯接受这笔交易。”
季斐哦了一声,说,“你真的高兴吗?”
顾清远道,“如果你能尽快履行承诺,会让人更高兴。”
季斐笑道,“可是我为什么要让你高兴呢?”
顾清远微微皱了皱眉,就听到季斐说,“我以前也很高兴,因为这几年你虽然从没明确表示过赞成我们在一起,可是你也没反对过,你总是提点顾朗茳,甚至偶尔也会说我两句,我总以为越来越好,等有一天你跟爸爸解开矛盾的时候就不会再牵连其它人,可是你还是这样。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因为厌恶我,连带着顾朗茳一起不要了,既然如此”,季斐顿了顿,“那就算了,我们大家就当谁都不认识谁好了。”
他站起来,顾清远也站了起来,道,“别忘了你刚刚答应了什么。”
季斐回身,笑着看他一眼,“我骗你的呢。”
顾清远难得地怔愣了一下。
季斐笑道,“有了希望再失望是不是很不高兴?可是干我什么事?你现在跟我又没有关系了。至于这张支票,你想要的话就去跟顾朗茳拿,不去找他拿的话,我就当私房钱存起来了啊。”
第102章 番外三:人心(11)
季斐从包厢里出去,申军就站在门外,见他出来了,叫了声季先生。
季斐点了点头,因为准备走了,便想跟叶楚打声招呼,可是却找不到叶楚。
申军这时候道,“叶先生跟人出去了”,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叶先生看上去有些怕那个人。”
季斐一下子就想到了肖致富,他准备去找叶楚,可是这时候叶楚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肖致富。
肖致富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季斐,还有刚从包厢里出来的顾清远。
肖致富叫了声大嫂,又叫了声顾先生。
顾清远点了点头,末了看着季斐笑了,说,“你很好。”他那种云淡风清又带了点微笑的样子,倒仿佛真在夸赞一个人似的,季斐不由愣了愣,然后就见他走了。
肖致富冷声道,“大嫂,没事吧?”
季斐回神,“哦,没事。”
肖致富一向少言,对季斐尤其恭敬,甚至不主动找他说话,这次却又问了一句,说,“顾先生找大嫂麻烦了?”
季斐淡淡笑了笑,说,“也不算。”他看了肖致富一眼,又看了眼叶楚,只见叶楚低着头唯唯诺诺地站在一边,连话都不敢说。
肖致富突然看着季斐,常年像石头一样的脸上难得有了丝犹豫,说,“大嫂,你有时间吗?”
季斐几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问,“怎么了?”
“我想跟大嫂说点事。”
两个人并没有进包厢,只是坐在吧台那里,申军见如此,便放了心,出于职业本能,坐到门口的一个座位上。
肖致富这个人平时虽没什么表情,但因为本身长得有点凶神恶煞,加上那双天生的吊梢眼,很容易让人觉得害怕。但他平时见到季斐,除了恭敬就还是恭敬,今天的表情突然生动起来,犹犹豫豫的,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以往见到的那个肖致富。
季斐忍不住说,“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肖致富这才开口,“大嫂,听说这次不止顾先生,连顾叔也不赞成你们两个继续在一起。”他说的顾先生指顾清远,顾叔则指的是顾时殷。
季斐哦了一声,说,“应该是这样的吧。”顾时殷虽然没有当面跟他这样说,但是差不多也表现出来了,季斐因为担心他总在外忙碌身体不好,以往每次顾时殷来的时候总会接他一起住,端茶递水做饭,非常孝敬,顾时殷也很喜欢他。但是这次季斐打电话过去,他却说不用来接了,说不方便,顾朗茳甚至暗示季斐不用管他,季斐差不多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肖致富这个时候看向叶楚,问,“有酒吗?”
叶楚这里是没有酒的,他结结巴巴有些害怕地往门口挪,说,“我去买。”转身就跑了。
季斐笑道,“阿楚很怕你。”
肖致富不以为然,“怕我的不止他。”
季斐问,“你经常来找他?”
肖致富道,“也不是经常,有需要的时候就过来。”他见季斐脸色不太好看,沉默了一会儿,道,“大嫂不必介意,世界上三六九等什么人都有,不同人自然不同命,他跟大嫂是不一样的。”
季斐许久没有这么愤怒,胸腔里像窝了团火,说,“你既然瞧不起他,又何必还来找他?你这是瞧不起他,还是瞧不起你自己?”
肖致富道,“大嫂,你别生气,其实这件事不像你想的那样,我来找他,他也没有说不愿意。”
“那是因为他不敢,肖致富,你当着我跟顾朗茳的面答应放过叶楚的!”
“我确实放过他了,否则我不会来他这里,要是平时,都是他自己洗好了去找我的”,肖致富说到这里突然停了停,说,“大嫂,我不该跟你说这些,顾哥听到了该生气了。但是你不用担心,我说过不找叶楚麻烦就不会找他麻烦。我跟他与大哥和大嫂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