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

    下午过了日头最盛的时候，柔和的光线从窗外照进来，斜斜打在青青肩头。
    她穿着白色毛衣窝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本书。
    她垂眼，翻开书的下一页，她调整姿势更舒服地窝进沙发里，仿佛世间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她书看得认真，连伏谨进房间都不知道。
    他不知默默倚靠在门框看了她多久。
    他想：日子这样过下去就很好，只要她能呆在他身边，他为此付出什么都愿意。
    青青拿开挡在面前的书，看向伏谨。
    近一个月来，他鲜少回这么早，前些日子他回来已是凌晨，她早就熟睡。
    他抬腿走到她面前，摸摸她的脸颊。
    “看的什么书，看这么入神？”他问。
    青青合上书，放在膝头。
    伏谨垂眼瞧书的封面，挑眉。
    “《断头王后》，讲的什么？”他问。
    青青犹疑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表述，她重新翻开书，指尖点上书页。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念书里一句话。
    伏谨拿走她手里的书，随手扔到旁边桌子上。
    “跟我出去转转。”
    快开春，天气没这么冷了。
    伏谨给她穿上大衣，掖好围巾。
    尽管她表露过不想出去的意思，他还是我行我素。
    “改天吧。”青青说。
    伏谨蹙眉，整理她身上的衣服。
    “今天怎么愿意让我出门？”她问：“是不是以后只能和你出去？”
    “前些日子公司不太平，你出去不大安全。”他解释。
    伏谨牵住她的手，带她往门口的方向走，她不愿意。
    青青瞪他背影，都是借口。
    他拧头看她，“那你想和谁出去，孟燃？我干脆一个电话让人把他带过来，他陪着你得了呗。”
    “不过，可能实现不了。”伏谨冷笑。
    青青抽回手，扭身回到床边摘脖子上的围巾。
    伏谨走到她背后，轻轻抱住她。
    “老婆，我错了。”他喃喃。
    吵架后好几天，不论他怎么示好服软她都不和他说一句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好不容易等她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消化了。
    伏谨握住她肩头，轻轻转她过来。
    “以后我们都不提他，提到那个废物就晦气。”他说：“我只想多和你呆在一起。”
    伏谨带她出去吃完饭，不知道开车去哪里。
    青青吃完东西犯困，没一会儿就在车上睡着了。
    车平稳地行驶，直到夜幕低垂。
    青青睡久了，有些犯冷，她揉了揉眼睛。
    伏谨倾身过去给她解开安全带。
    “几点了？”她吸了吸鼻子问。
    “八点多。”他道。
    “这么晚了。”
    “下车吧。”
    青青走到大门口，脚步顿住了。
    他们读高中时的校园。
    伏谨牵起她的手，径直走进去，保安也没拦他俩。
    路上，他们没说很多话，就像普通饭后散步般，在校园漫步。
    “以后等孩子大了，我们就常带他来这儿好不好？”伏谨问。
    “……”
    他捏了捏她手心。
    青青侧头，抬眼瞧他一眼，“嗯”了声。
    他垂眸看她，弯起唇角，心满意足地搂住她肩膀。
    恰逢高三生下晚修，伏谨搂住青青肩头带她反方向避开人潮。
    他们走到操场，迎面而来一对男女生，长长的校服袖子下半掩住交握的手。
    女生见有人羞赧地松开手，男生个子高高的，竟有些像高中时的他们。
    青青扫了一眼面前那对高中生，目光没一丝停留。月光洒下，她脸色比冰霜冷。
    伏谨留在原地，侧头看着青青。
    她没多心，手从他掌心里滑走，揣进大衣口袋里。
    她自顾自往前走。
    伏谨看着她的背影，兀地想起高中最后的时光，她否认喜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甚至亲耳听到，她抖着嗓子咒他死，声音那么恨。
    青青往前走有一段路了，发现伏谨没跟上，她回过头。
    伏谨孤零零坐在后面的石椅上，那么高一个人，佝偻着背。
    她折回去，走到他面前。
    “怎么了？”她问。
    他抿起唇角，兀地发起脾气。
    “你不要和我说话。”他抬头看她。
    青青看见他眼睛红了。
    伏谨低下头，放在膝上的手在颤抖，他交握起双手。
    一滴晶莹的泪从他鼻尖滑落。
    青青不知怎么，竟也有些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伸出手想摸摸他脸颊，但手有些凉，她虚握成拳头预备放下。
    伏谨捉住她手贴上自己脸颊，牵住她的手拉她靠近。
    他坐在石椅上搂住她腰，埋进她怀里。
    他仰头瞧她，“让你出门多穿点儿你还不乐意，手这么凉。”他说话有些鼻音，“以后还是要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