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换一个视角

    #我感觉脸上有一道灼热，费力的伸手去探个究竟，一收手却见满手腥红。是刚刚那群突然袭击我的叶妖，在我脸上划下的伤口，此时正因为植物具毒性的汁液侵入，而肿胀着。我的头也越发沉重……
    虽然有听说过叶妖这类妖怪，也亲自碰上了不下百来次，然而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叶妖会集体攻击变兽师，更何况是如此客观的数量。叶妖实在不能算是群居妖怪，一棵树即为一个叶妖个体，即使来片森林也不见得能看见几个，因为必须得是由人类砍伐的树才能转化。
    不只是树，万物都能转化。造成转化的导火线就是对人类的憎恨，怨气是这过程的催化剂，加速了妖怪的產生。最后，妖怪为了能永远留存与世间，便幻化作人类，汲取那些正沉入思想黑暗的深渊，无法自拔的人类魂魄维生。
    说来也奇怪，本该是只攻击人类的妖怪，怎么会转而攻击变兽师?我们变兽师的祖先虽然以前也是人类，但......应该不像人类那样残暴吧?毕竟有了初代的教训，是绝不会对大自然的万物再造成摧毁。
    「嗡......」耳鸣不断，一阵刺痛从脸部的伤口一路窜上耳梢。我看看四周，树林间没有任何动静。嗅觉...似乎因为毒液，变得跟普通人类的大同小异。
    「可恶！」我的脚开始不听使唤，发抖着就直接跪倒地在上。我把手撑在自己身体两侧，低头大口喘着气，像是溺水了一般。原本的黄肤五指，转眼间成了灰毛狼爪。
    完了！完了！刚刚被攻击时没注意到叶妖的品种，这次的搞不是姑婆芋啊！这毒素……我连维持人类型态的能力也无法控制了。
    「唰-────」身后的草丛和树林都传来剧烈的骚动，但看不见任何生物踪跡……
    糟了！那些傢伙！那些叶妖应该是追上来了！
    或许因为在危及情况下肾上腺素分泌，我才得以撑起动弹不得的四肢。
    这片森林瀰漫着叶妖的气味，混淆了我的嗅觉。以往穿梭在森林的路径都被抹灭，我等同于在迷航着，探寻着能避开叶妖的一点缝隙。以我身体目前的状况，已经没办法在承受任何攻击了。若是被追上的话……
    我绝对会死！！
    #意识又变得有些模糊，我只晓得自己还在奔逃着，因为听到了叶妖们追逐在后的声响。不只是我，感觉连树丛里的小动物们也能感觉到这份压迫，窸窸窣窣的，引起不小的骚动。这样只会增加我逃跑的难度，但或许这就是他们趁胜追逐的用意吧！
    脸颊上的伤口没有癒合，因为叶妖的毒素让我失去了不少身为变兽师特有的能力，其中包含目前最需要的快速恢復能力。血没有办法凝结，依旧沿着伤口边缘流下……这样下去，我的死法大概多了一种，失血过多而死。比起被叶妖杀死或是因为毒死而死，都要来的逊多了。
    突然一阵香味扑鼻，像是花香那般甜腻，又像是一个温柔拥抱，如此令人熟悉、安心。我停下脚步，再一次嗅了嗅周围的气味，但却连自己脸上那股应该很浓烈的血腥味都闻不出来。我很肯定自己的嗅觉还没恢復！但……这股香气，是怎么来的？以我现在的嗅觉能力，应该是闻不出来才对！
    再一次循着香气来源，我发现疑似源头之处直通向森林深处，有阳光透过枝叶洒下。现在依旧感受不到妖怪的气息，也无法确定是否还有少数追在后头。
    「唰！」这次不光只是听到叶妖的动静，我甚至还能清楚数出五、六……十隻！整整有十隻叶妖追上我了！我有些后悔刚刚为何不直接逃了，反而停下来确认味道的来源。
    我下意识后腿一蹬，朝着香气和光源奔去。途中还被几隻叶妖扒着腿或尾巴，我只好硬是甩开它们，又顺势让甩开的叶妖回撞上追来的更多叶妖，以争取逃跑的时间。结果，让自己身上多留下几个伤口，被毒素侵入，但和自己脸上那道抓痕相比，倒显得伤得清多了。
    眼前那道光越来越近，最后我衝破树丛，眼前一片白光刺眼。我瘫倒在地上，毛上沾了灰泥。
    我环顾着四周，原来这里是山里的神社，妖怪若是进了这里的结界，并无法使上全力。我逃到这里，应该是安全了。
    我躺在地上，吐着舌大口喘气。这就是成为狼的缺点，没办法直接透过皮肤的汗腺排汗，得吐着舌一脸可笑的样子。
    我变回人的形态，伸手触摸脸颊上的伤，面具从和服的腰带上脱落。叶妖的毒素还没完全退去，但变兽师的能力多少有些恢復。我又重新确认那股香味的来源，而这才发现源头离自己不远，就在身后。
    我回过头，只见一个短发女孩吓得跌坐在地上，瞪大着眼望着我。
    「你……是狼……又是人……你是谁？你…是人类吗？」女孩颤抖得声音透露着她的惊恐，她抬头问着。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好不容才甩掉那群叶妖，这下完了，我还要把变兽师仍生存于这座山的祕密洩漏了啊！真希望变兽师能多一个能力──让别人失忆。
    我再确认一次味道的来源，果真是从这女孩身上散发出的。
    从外观上来看，这女孩浑圆的脸颊和乌黑的齐瀏海短发，只让我联想到神话里头的坐敷童子。除此之外，还真没有什么特色，感觉和这股香味完全搭不上边。我又看了她一眼，她的脸颊变得红润，不知识因为被我变身的样子下傻了，还是…有别的意思？
    这香味…真甜，好想咬一口…那个脸颊…
    欸！？不对！
    我终于知道这香味是什么了，也不敢再去想。
    人类！人类才是真正野蛮的！我可不要变得和他们一样！人类的也是，我压根儿就不想碰！
    「我吗？我是变兽师喔！我叫做银。」我的嘴动了。好久没有听到自己人类型态说话的声音。我这张嘴啊…名字就不用告诉她了吧？
    反正之后也不会再见到面的。
    我两手撑着身体，吃力的把自己从地上推起，不是因为毒素而无力，是因为拉扯倒自己招来的伤口。
    「不过，这只有你知道而已，所以算是我们之间的小、密、祕喔！」女孩的脸颊更红。「可是…我很危险，所以不要再接近我了，就算是见到我也一样。我单我自己…会失控。」我把掉在地上的面具捡起来，慢慢带回脸上。
    我并没有说错什么，这都是事实。对方也只是个女孩，我不必用什么强硬的手段胁迫她别再来。
    「我该走了，既然被发现了，那这里也不宜久留。掰掰！」我转过身被对着她挥个手，就从我来的地方走回森林深处。我可以感觉到女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被上，直到她看不见我为止。
    叶妖的毒素差不多全退了，我又摸了摸脸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可能有部分能力还是没恢復吧？
    看着手上的血，我鼻子凑近大吸一口气，好噁！为什么呢？
    为什么那女孩的味道…为什么？是我想吃她？还是…？
    我都那样讲了，那个女孩还会来吗？我是不是刚刚应该再吓吓她，让他以后不敢来呢？
    唉…还是算了，那样感觉好坏。
    她应该被我变身的样子吓到了吧？看她那个表情…有点…
    可爱，我确定我想到的是这个词。我不曾用过的词，但感觉用来形容她，非常贴切。
    我手一攀腿一蹬，虽然不像成为狼那时一样强而有力，但仍足够让我爬上树（不是叶妖），好好歇息。
    ＃「银！银，你在吗？银！」女孩的香气扑鼻而来。
    唉…我猜现在是隔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