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一 越来越怕输
乡长的发言言简意赅:“我宣布,双方球员入场!”在三人裁判团队的牵引下,草根没有派队和兜阳队呈两列纵队同时入场。
为了不被判亵渎足球,扒了摸只能一个不差地照早上写的名单布阵。来技术扶贫的两大强力新援关希篝和田崆倜作壁上观。
和专注进场的11名队友不同,田崆倜很快发现了猫腻:“顶壁又下调了!起码矮了一半,而且——”
“而且什么呢?”
这是早上收扒了摸先发名单的公务员大人在问。
田崆倜自问没做亵渎足球的坏事,可不惧怕这些公职人员:“而且还生出以前没有的钟乳石!这些伸出的部分抵消下去,连四米有没有都不好说,别说是大脚了,稍微起个长传都可能被戳爆——那还踢毛啊!”
公务员大人冷笑:“走地面就不叫踢球吗?”
白袍一闪,扬长而去。
扒了摸咬牙切齿看着朴鹫:“你们两个乌鸦嘴,这下可好,没完没了了!不会到时候开球,那门还会移动吧?”
朴鹫很认真地纠正他:“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不能违背世界的基础法则。”
扒了摸听到不能违背法则就来气:“连足球场都随意摆锤,还有什么基础法则可言?”
朴鹫不慌不忙反问道:“旧世界有些主场故意在开球前洒水是干嘛用的?”
扒了摸更激动了:“那能一样吗?你这样已经更改了足球这项运动的本质!”
朴鹫两手一摊:“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一个是限制你打地面,一个是限制你打高球。”
扒了摸气咻咻地瞪着军师,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瞪着瞪着发觉说不出来:好像也有点道理?虽然足球运动从旁观者立场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鄙视链,但就从业者的角度并没有什么规定的玩法,上三路也好下三路也罢,爱怎么地随你,一定要说的话,从竞技方面,足球的内核本来就是追求限制和反限制。
“他整得你不能起高球,对他也是一般。更重要的是,足球不会因为场地条件的限制而被亵渎。比如说有的球场没有划线,有的连门都没有就地摆了两个砖头,更有甚者,就在硝烟弥散的瓦砾堆里,只要它是足球,而且正在进行中,就无谓亵渎。”
扒了摸陷入沉默,看着正由两路纵队合成一排的25人。
双方先发队员开始向场边观众挥手致意。
现在可以确定,十米层高缩减成五米后,比赛场地已经成型。其时,列队仪式完成大半,再有改动,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亵渎足球。
这不知该说是球场还是景点遗址的所在,照明还是如昨天踩场时那般晦暗。空地上摆满了马扎,都有主,坐的满满当当。鹤立鸡群的是独立的公务员大人——没准文山乡只有这一位大人。
乡长混在群众里,整体上不分贵贱,本来衣饰上就看不出高低,倒是如出一辙透出旧世界的风味。
群众的纪律性极高,开赛前这段时间,十分安静,在氛围上感觉是真地把足球比赛当成一门高雅至极的艺术来欣赏——明明这即将开始的比赛在足球这个领域内都算是相当低级的。
球迷们的高素质搞得草队交头接耳的声音都不敢太大,随便吐槽两句,索性住口。就连田崆倜也闭上他的大嘴,专心拍照。
主裁要求双方交叉握手。
队长是花猪,他领头先从杵在中间的主裁握起,然后依次是两个助手,兜阳的队长等等。
今天草根没有派队穿的是科洛科洛山寨红,重点在兜阳穿了一身黑。加上他们队员的肤色也偏黑,配上这精彩的照明,比在浓雾中比赛还具体,远一点的队员完全隐没在黑暗中。
扒了摸隐约有些不详的预感,只是在心里觉得这还不够:又不是打架,终归还是要靠脚下说话。我信你们脚下能踢出个花来?
卫佳皇隔着花猪还有好几个人,他握对方队长的时候,正好把对方来仔细打量。
以他的目力,纵使兜阳一身黑,他也能从头看到尾。
身高是真不高,比起带着自己,真男人,王秋梅好几个拖油瓶的草队,也不过半斤八两。虽然听军师猜测都是篮球爱好者半路出家,估计没一个能灌篮的。这倒也不稀奇,卫佳皇记忆中,草根的篮球场更多的是小人物上篮,没几个能入樽的男儿。
同时能看出每个人都非常精瘦,这引起了南卫大人的警惕。瘦再加上个精字,可就不能小觑。瘦的人不代表对抗就不行,而精瘦的人几乎没有运动能力差劲的。
看来军师说的是真的,这些人以前都是文山乡的体育明星——只不过是篮球场上的。
隔行如隔山也许是至理,但是如果有着丰富的比赛经验又另当别论。
卫佳皇心想:归根结底,足球和篮球都是球类的团队运动。而中国足球真正懂得协作的业余玩家不多,尤其是草队这样的乌合之众,打起来未必有什么优势。
嗯,小心驶得万年船,有必要考虑单刷,总之先把他们干掉。
王秋梅需要在实战中继续入木三分地扮猪。不考虑他,至少有花猪奶茶帮主钱哥和自己五个爆点——对上临时跨界的明星倒也不用谦虚。
卫佳皇一咬牙,暗自定下抢开局的战略。他相信以其他四人的悟性,自己一发动,他们必然会意,就欺负对手不懂行来个先下手为强。
如果好整以暇地准备利用所谓技术优势按部就班打,被这些乡村篮球明星咬住,进入相持,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说归说,内心的想法还是和北朴有所不同——扒了摸是对的。火把洞杯的比赛不会轻松,但不至于打不过,踢球的怎么也不可能踢不过打球的。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亵渎足球。做到那个份上,比国家队输东帝汶还不要脸,踢什么球?还不如死了算了。
场地边,有两张毯子,坐着双方的替补和“教练组”。
草队的主教练扒了摸也坐在毯子上。
卫佳皇却不知道扒总的心境已经变了,正慌得一匹:这场要是输了该怎么办?活着还有意义吗?还要继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