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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被前厅的保安拦住,说雨太大雾太浓,不允许一个人出门。宗婧薇失望而归,小幸在楼上的门口来来回回走动,见她这么快回来,脸上的紧张卸掉一丝。
小幸上前小声询问:“婧薇姐,我们是不是该进会议室了?”
宗婧薇甩甩头发,想想也是,她用不着这么感谢他,瞎担忧什么。她让小幸先进去通知蒋老师一声,自己则在门外拿出口红,旋出那一抹艳红。
口红使她感到有安全感。
智谷的成加辅导加汇报花了两天一夜的时间,对方客户才给出好脸色,并邀请宗婧薇在这里歇上一宿,等天气转晴时再走不迟。
宗婧薇在私人的小群组里吐槽,“鸟不拉屎的地方,想找个超市买点儿东西都得下山一趟,我还是站在山上眺望,只想唱月亮之上。”
这个私人小组群里有她、姜颖以及郝雪三个人,都是大学的莫逆之交,日常发生一些什么事情都会在群里吐槽,不吐不快。
正在忙于写工作报告的姜颖直接语音电话敲过去,“上帝,你怎么上山的,不是说没车吗。”
宗婧薇:“坐的别人的顺风车。”
正在校园门口接孩子的放学的郝雪立马出声,“男的女的?”
“男的。”
“长得帅不?”
姜颖没吭声,在那边噼里啪啦打字,敲键盘的声音忽大忽小地从话筒里传出来。
宗婧薇仰着脖子,活动活动筋骨,“梁灿,你们认识吗?”
姜颖依旧专打字,郝雪这是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末了,两人异口同声问,“梁灿,正轩的掌权人?”
宗婧薇顿了下,犹豫地说,“是,怎么了?”
“哎呀,那天我宝贝女儿的生日宴,我忘了给你具体介绍了,当时来的两位新贵一个是许迦南,一个是梁灿,这两人是好兄弟,同时在业界的知名度挺高。正轩呢,是电子商务跨境公司,由梁灿白手起家创办,但做事特别低调,啧啧。”郝雪砸吧嘴,“我加的一个电商八卦群里,卧槽,他妈全是一群女的,整天发花痴讨论哪个公司的老总帅,以后可以当另一个奶茶妹妹,嫁给刘强东。”
“可惜强东不识奶茶美,呜呼哀哉。”姜颖补刀。
“然而这个强东帅啊,我可是有照片的!”郝雪说完挂了电话,在群组甩了一张照片,勉强看得清楚侧脸,下颌线一气呵成,有种光润的美感,和她几天前在车上见到的他的侧脸重合。
姜颖感叹,“还不错啊,宗婧薇你发表一下意见呗。”
宗婧薇盯着那张照片,来回审视,最后不紧不慢地讲:“是梁灿。”
郝雪倒抽了口气。
姜颖手中的工作有短暂停止。
宗婧薇汗颜,“真是他,那么大惊小怪做什么,你们觉得很帅吗?我就是觉得梁灿长得比较嫩。”
郝雪幽幽地说:“那你下次再见着他了,多给我拍几张照片,让我在群里嘚瑟嘚瑟。”
姜颖附和,“把握好机会。”
“……”宗婧薇拍脑袋,“照片给拍,机会给别人享用吧,我得下楼买一桶泡面吃,酒店里的饭菜我都快吃吐了。”
宗婧薇挂了电话,回房间换了套衣裳,本想叫上小幸一起在沿着马路晃晃,看能不能见着附近有什么小卖部。小幸却是在屋内睡觉睡得鼾声四起,好似是在释放工作压力,她便没叫醒小幸,准备自己一个人出门。
庆幸的是智谷业务部门的那群年轻人也正赶着没下雨,准备出去压压马路,透透气。见她是一个人,便也将她捎上了,只是一路上没什么话题可聊。
他们是一群刚走出象牙塔的年轻人,她则是早已被打磨光滑的社会人。
宗婧薇听他们怀念象牙塔的美好,逍遥自在,无所畏惧,而现今生活多么忧郁,工作多么艰辛。
她想,没出校门的人大概不会懂,时过境迁,总有东西会尘归尘,土归土,就像工作归于工作,生活归于生活。
年轻人在前面走得飞快,宗婧薇在后面跟着,走到交叉路口时 ,那群年轻人笔直地朝下走了过去,并不是朝山下的方向,宗婧薇也随着他们。
边走边看,刚下过雨的山里带着些料峭气息,拂在身上稍许凉意,道路两旁的苍翠古木郁郁葱葱,越往里面走了去,视野愈发开阔,行人的痕迹也多了起来。
宗婧薇这才发现柳暗花明又一村,小道通向一座小镇,似是旅游小镇,人气不见得多火爆的,却是安静宁和。视线所及之处又发现一座寺庙牌坊的附近种着一棵银杏,上面挂满了红丝带。红绿交织,引人注目。
她瞅了眼前面走得飞快的年轻人,离自己愈来愈远,宗婧薇也就打消了再和他们结伴的想法,自己一人在路上晃晃悠悠,晃到镇里,期间还不时拍了一些照片发到群组里,最后到了寺庙门口时,她久久凝视,才拍下一张图,发到自己粉丝数为0的ins上,配文: rre.
宗婧薇的心沉静下来,将手机揣进包里,虔诚合掌弯腰,问守门的僧人结缘了一炷香,走进寂寥清静的想庙宇内,大雄宝殿更显清寥,唯有淡淡的念佛声在空旷的屋内萦绕。
她大拜佛祖,却长时间趴在那儿不起来,过了几分钟,她才慢慢弓起身子起来,走至旁边的拜垫上开始发呆走神,眼泪哗啦啦往下落。
忽地,眼前一黑,有软绵的纸巾盖住自己的眼睛,擦干眼泪。
宗婧薇在想是这么好心时,头顶响起熟悉的声音,“宗婧薇,我发现每次见到你,你都会给人惊喜。”
第一次是在酒吧,他那时候去酒吧纯粹是为了暂时性了解一下宗婧薇这个人,方便以后合作。虽然见过照片,但真人见到了又是一回事,酒吧里宗婧薇性感火辣、强势自信;后又遇见在淋雨在路上行走的宗婧薇,狼狈却不失精致,就算时境困窘,也要给自己涂上口红;而现在的宗婧薇,和前两者都不搭边。
宗婧薇脑子卡壳,她僵硬地挪动一下屁股,避开替自己擦眼泪的手,继而抬起眼皮瞅了眼梁灿,他手中拿着一本经书,书页微翘,显然是刚翻阅过不久。
那么他可能在她进来之前就发现了她,并且观察很久,因为她发现梁灿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眸中闪现一丝诧异。
宗婧薇姑且理解为,想不到她这样的人还会来寺庙这种清幽的地方,更想不到她今天素面朝天,穿得极为朴素简洁,牛仔长裤配浅口卫衣,外加小白鞋;更更更想不到的是,她居然在大雄宝殿内旁若无人地哭得稀里哗啦,难道是被佛祖感化了吗?
想到此处,宗婧薇立马直身,僵硬地含笑打招呼,“梁总也来祈福?这里地方挺小,能遇见梁总。”
梁灿不置可否,淡笑中带着疏离,“朋友住在附近,过来很方便。”
“那确实很方便,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宗婧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扔进结缘箱里,随即淡定地走出大雄宝殿,没走几步,身后那人不疾不徐地话语传来。
“佛能渡芸芸众生,但是渡不了自己。”
他话刚落,大雄宝殿的另一侧门便又窜出来一位仁兄,悄咪咪走到梁灿身边,“梁灿,今天我们去新梅园吃素食,新开的店,评价都超级好的。啊咧?你在看谁呢?”
梁灿偏头看他,“生意上的合伙人。”
宗婧薇趁机快速走出大门内,长吁一口气,思索梁灿刚说的那句话,旋即又拿出手机,删掉了那张古木色的庙门,她可从来没想渡自己。
天色微青,佛堂庙门地静谧无声,东边的山林里传来鸟儿的喧嚣,她的心思终是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