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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六章 趁势

    贼军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退去。
    蔡军撤退时,还能稍稍维持阵列,草贼基本就是一哄而散了。
    为争抢道路,互相践踏,溃不成军。
    “不可走了盖洪、秦宗言!”陈玄烈纵马持槊,连续挑杀两名披甲贼军,情不自禁的望向东南面,安仁义的沙陀铁骑至今连个影儿都没有。
    其实他当初跟着王重师从西北面上游渡河还快一些,估计是受不了王重师的傲气,才不愿跟在他后面。
    骑兵不来,追杀的效率就大大降低。
    王重师再猛,也就两百骑兵。
    草贼与蔡军加起来有五万之众,就是五万头猪发起癫来,人也拦不住……
    好在骁儿军、拔山都平日就在山地训练,吃饱了肚子,身体素质强硬,就靠两条腿追上了贼军。
    “各军自行其是,上蔡城下合军!”陈玄烈干脆放开了追,不再管什么编制。
    这五万人是黄巢送上来的第一口肉,意义重大,以后怕是很难有这种机会。
    各军越发疯狂起来。
    摧锋都、拔山都、骁儿军各自追杀,就连土团都亢奋无比,一个个嗷嗷叫的追着溃军。
    陈玄烈定下的军制,功劳都可以换算成土地。
    这些溃兵在他们眼中都是钱……
    一直追杀到天黑,斥候忽然来报,“五郎,东面发现草贼骑兵!”
    “草贼也有骑兵?”陈玄烈大感疑惑。
    田九道:“尚让麾下有五千精骑,一直舍不得用。”
    没说上几句,东南面马蹄声由远及近。
    “这会不会是安仁义的沙陀骑兵?”陈玄烈疑惑道。
    斥候道:“沙陀骑兵着黑,蔡贼着黄褐……”
    陈玄烈举目望去,不仅骑兵是土黄色,连战马都都是土黄色,烟尘滚滚,来势极快。
    安仁义这个时候应该从东北面或者北面赶来,不应该从正东方向来。
    正东恰好是宛丘方向。
    “迎敌。”陈玄烈平静道。
    战马是好东西,这年月一匹战马随便去哪个藩镇,都能换六个青壮……
    乱世之中,粮食值钱、牲畜值钱、布帛值钱,唯独人最不值钱。
    黄巢在陈州开了碓舂寨,将活人碾磨成肉泥,熬成肉膏,以供军需……
    亲卫当即转移到一处坡地上,居高临下摆出却月阵型,长枪架起,弓弩上弦。
    “五郎,是我,莫要放箭!”骑兵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不仅陈玄烈愣住了,就连亲兵全都呆若木鸡。
    眨眼功夫,骑兵就靠了过来。
    不是他们穿着土黄色盔甲,而是全身上下连人带马都是泥巴,被晒干了,认旗上也全是泥浆,根本看不出来……
    “你这是刚从坑里面爬出来?”陈玄烈一阵郁闷。
    田九、陈十二等人实在憋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唉,这小商河下游二十里,只有一座独木桥,军情紧急,我见水浅,干脆下令直接下水,没想到淤泥如此之深,险些没爬出来……”
    安仁义抠下脸上的干泥巴。
    陈玄烈灵机一动,“别动!我们的斥候能认错,贼军肯定也能认错,正好,尔等赶紧南下,拿下上蔡城,万万不可让盖洪或者秦宗言先逃进城!”
    “哈哈哈,还是五郎奸诈,儿郎们,走!”安仁义拔马便走。
    陈玄烈一脸郁闷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他是夸人还是在骂人……
    不过他就这种性子,想什么就说什么,没必要往心里去。
    五百骑缓缓南下。
    田九幽幽道:“这厮晕乎乎的,不会又迷了路,或掉坑里去?”
    陈玄烈一拍大腿,“你快追上去,为他引路!”
    安仁义最大的问题就是有些路盲,不识淮西地形。
    田九十几年的老斥候,二人配合正好。
    “五郎……”田九脸上有些郁闷。
    “此乃军令,不得有误!”陈玄烈将自己的马换给了他。
    “领命!”田九翻身上马,追着安仁义去了。
    人过一千,遮云蔽天,人过一万,无边无岸。
    四万多贼军逃命,想一网打尽根本不可能。
    好在摧锋都一边追杀,一边喊“蔡人不杀蔡人”,不少蔡军干脆倒戈。
    追杀到郾城,许德勋在城下举起“忠武“”大旗,喊上两嗓子,城门就开了。
    一天一夜,也才俘虏一万余众,别看草贼在战场上不行,逃起命来,堪称行家里手,不走大路,专往山沟里面钻。
    “秉留后,抓到贼将秦宗言!”杨师厚押着一人进来。
    “诶,这不是我陈五兄吗?误会、全都是误会……许蔡都是一家人,忠武军不杀忠武军!”秦宗言一个小跳窜到陈玄烈面前,一脸谄媚。
    陈玄烈板着脸,“你都提着刀上门了,还是误会?”
    秦宗言道:“小弟对五兄敬仰之情,人神共知,若非盖洪所逼,小弟怎会如此?只要五兄放了小弟,一定回去规劝兄长,拨乱反正,弃暗投明!”
    别人陈玄烈不了解,但秦宗权是什么好人?
    “放你是不可能了,来人将他架在木桩上,去蔡州一座城一座城的叫门!”陈玄烈心情无比畅快,好不容易搂到一条大鱼,肯定不会就这么放了。
    “五兄啊,何必如此啊……”秦宗言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惹得周围甲士一阵鄙视。
    秦宗言嚎了两声,叫唤道:“好歹给小弟一口水喝……”
    陈玄烈道:“再给他弄一罐肉羹,吃饱喝足,养好了!”
    “领命。”陈十二提着人就走了。
    杨师厚拱手欲退,陈玄烈叫住了他,“你生擒秦宗言有功,升亲军厢指挥使,先在牙府中任事。”
    厢指挥使职位不算太高,管两百来人,却是节度使亲将。
    杨师厚在骁儿军中历练三年多,功勋卓著,但因太年轻,又不是正统的忠武军出身,出于保护他的目的,陈玄烈一直压着,不然少说也是一个十将。
    将他留在身边再培养两年,资历有了,声望也够了,就能独挡一面。
    如今生擒了秦宗言,功劳簿上再加一笔,陈玄烈干脆提拔为亲将,明降暗升,让别人无话可说,顺便培养一下感情。
    “谢留后!”杨师厚一脸喜色。
    亲军厢指挥使的含金量不在都将之下。
    不过周围的亲兵都投来疑惑而嫉妒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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