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碎一张白纸 第15节
撕碎一张白纸_现代耽美_BL 作者:不了思思撕碎一张白纸 第15节
撕碎一张白纸_现代耽美_BL 作者:不了思思
撕碎一张白纸 第15节
韩斐从来没有提过费函,不仅如此,袁华自己几乎忘记表哥的名字叫费函,也是美院的学生,他虽然查看了汪萌整理的韩斐百科,却从来不知道这两个人一起得奖的事,如果不是费函自己说,可能大家都不会注意到一起开画展的两个人,还有过这样的缘分。
“这本身就是问题,不是吗?”申漾看在眼里,扭头也看向病床上的人,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提。”
“……”这话不无道理,可他不想承认。
袁华往旁边看了一眼,费函正在不远处,靠在窗户边上,透过玻璃往里头看。
淡淡的。
他的眼神袁华看不懂,可他不喜欢他的眼神,因为自己的心里不舒服,它闷闷的,难受。
因为韩斐也常常这样淡淡的看着自己的画。
第章
第五十章
“我经常看着他睡,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袁华苦着脸挤了个笑,自己像个有怪癖的变态一样,偷偷跑去宿舍蹲在门口,坐在床边的地上,等他醒来,偷看他睡觉,居然也觉得幸福。
“他像个小孩儿一样,偶尔,他醒着的时候也会像小孩,特别调皮,算得上是顽劣,叫人特别无奈。但是这种情况很少。”袁华道:“睡觉的时候还会抱着什么窝成一团儿。”
“没有安全感。”
“嗯,他不安的时候就会抱东西。行走不离背包,包里放着画本和笔。”
申漾突然问:“你认为他对作画有依赖吗?”
“?”袁华不解,看申漾。
申漾道:“送他来的人说他抽搐,认为他服用违禁药品。”
袁华大惊失色,蹦道:“这不可能!”
“对,我检查过,确无此事。”申漾先肯定了袁华的话,后问道:“所以抽搐这件事……又是怎么回事?”
“他可能……”袁华苦笑,忧心忡忡,眼圈都急红了,看着韩斐他越发心疼,“他只是想画画了,只要给他纸和笔就行了。”
“你们都不不知道,他……他不喜欢闲聊,也不愿意说无聊的话做无聊的事,认为那没有意义,他只在需要的时候才会说话。相比和别人相处,他其实更喜欢一个人呆着。”袁华越说越难过,低声道:“他其实只要能画画就够了,根本不需要人陪,也不需要谁和他说话。陪着他和他说话都是打扰。我最初去他宿舍的时候,他很不适应……是我死皮赖脸的闯进他的世界,又狠狠赖着,才能留下的。”
“……”原来你知道啊!申漾安抚的在袁华肩膀上拍了拍,又问:“据你所知,这种情况有多少次?大概多久不画就会那样?”
“打伤手那回,有一个月没能画,他的手得包着,画不成。”袁华吸了吸鼻子,略回忆了一下,细细数道:“跟美术班在画室的时候,他教他们虽然不是作画,可……”
“有异曲同工之妙。”
“对,但是从放寒假开始,他就把自己关在宿舍里,他画了整整一个寒假。虽然我一直都在他身边坐着,可有我没我对他而言,影响不大,他……如果不是有那副《眠》,连他画我这事我都不知道。”袁华蹙着眉头,年轻的额头上出现了不合时宜的“川”字,他越数越觉得这些平常不起眼的小细节,似乎都暗含深意,道:“至于后来,三月开始坐班后,他好像就没什么时间画了。但那个时候我忙着分的事,没太注意到。”
申漾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
“按理说,考试第一天,他画了,第二天也画了,第三天在x大画了,可能第四天没画,第五天没画,第六天……”
“第七天就到这里来了。”申漾伸出手指在玻璃上打转转,接了袁华的话茬子,道:“根据你给的时间推测结果就是这样,现在三天就是极限了。”
“可那些人不给他画,也不让他画——”袁华恨恨咬牙,想起那些像酷吏一样的教育工作者,他就上火!那些人最擅长的就是你想干什么偏不让你干什么,让你一个人坐着静静却什么都不给你,全是ji,ng神打压和创伤式惩罚,还洋洋自得,认为自己做的很好,取得了好结果!
简直可恶!
韩斐哪儿经历过这个!风一样自由自在,从小到大从未被枷锁禁锢过思想的人,突然被装进瓶子里,隔着透明玻璃看他熟悉的世界,他哪儿受得了这个!
申漾若有所思,下意识搓了搓手掌,道:“从一个月到三天,这期间的变化太大,变数也太多了。”
“被送来时看到他的背包了吗?”袁华不由在墙角踢了一脚,道:“他出门一定会背背包,有背包在他身边的话,也能好一点!”
“没有。”申漾摇头,“我不是最初的主治医生,来的那天怎样我不清楚。不过我接手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
“根据你的描述,我初步认定他有一定的抑郁障碍,能否确诊到了怎样的程度都只能等他醒来后再确定。所以轻重程度先不说,但是有一定的心理障碍,你认为呢?”
袁华点头表示认可。和这个医生说话很舒服,他总是顾忌着他,让他有一种被平等对待的满足感,他不由自主就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还能想起很多寻常不会注意到的细节。
“我也这么觉得。虽然他很会笑,在学生们面前都伪装的很好,可我知道他活得不快活,情绪变化也瞬息万变。他已经很努力的排解自己,不听不看不想那些流言蜚语了,可……学校的议论声从来没有断过,后来还有外面那些——”
“这是一方面。”申漾点了点手指,示意手机新闻里那些自己看到了,喃喃自语道:“不听不看不想,本身就是不面对,就是回避。”
“?”
申漾浅笑,忽然变了脸,一本正经道:“你和王彬接吻。”
“欠扁吗?”
“……”
“……”申漾哈哈直笑,好直接好单纯的应对!袁华这才发现自己是被耍了,恼羞的吹胡子瞪眼,“这不好笑!”
申漾道:“瞧,一般人听到这样的流言,是这样的反应。那你还记得他的反应吗?”
“!”袁华恍然一惊,慌道:“他……说接吻是恶心的肮脏事儿,当场证明是年级主任看错,并鄙夷的看王彬,他走了。”
“我当时只觉得自己错了,居然听风是雨,没有查证就打王彬,可现在……”袁华焦道:“他自己撇干净了!”
“对,他澄清,并且成功了。”申漾随手在玻璃上做了个标记,不着痕迹的看了窗户另一头的人一眼。“不是抗拒也不是心虚,你记住,而是澄清。”
“……”袁华总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可他想不明白医生为什么要这么说,点着头把这话记牢了。
“你不防试着代入思考一下,毕竟这一年来你跟他最亲密。”申漾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目光不离病床上的人,似乎能透过玻璃看透那副r_ou_体,郑重道:“当他知道有人说他和他敬爱的父亲□□时,又会是什么反应?”
“!!”袁华只是略想了一下,已经大惊失色。
简直欺人太甚,他能委屈疯!
“如你所言,他对父亲确实很依赖,父子感情非常好,不同一般,”申漾以陈述的语气说话时,有一种安神宁气的娓娓道来,让人无法抗拒,他幽幽问道:“可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了。赶走了你,他还能和谁倾诉那份心情呢?那晚他究竟去哪儿了呢?他能倾述自己的安全港湾是哪里呢?”
“……”袁华茫然摇头,他不知道,韩斐并没有对他倾诉心事,也没有说过自己去了哪里。他只是……只是在看到他回去后,又一次原谅了他的愚蠢。
“这个问题很关键,避无可避的时候,他会选择哪里。”申漾又在玻璃上做了个标记,道:“这是我们下一步弄清楚的事情。”
袁华点头,示意明白了。
“你……”申漾突然小声,熟稔问道:“你们亲吻吗?”
“……”袁华退了一步,红着脸颊猛摇头。
“那……你偷偷亲过他吗?”
“……”袁华下意识往余光处瞄,又摇头。
“如果有,你大可以承认,我不会告诉他,也不会告诉他!”申漾竭力获取袁华的信任,道:“你放心,这将是我们的秘密。”
“……不是不信你。”袁华摇头苦笑,羞赧道:“我……实在是我不敢。我怕他再也不理我了……”
“…… 原来如此!”申漾轻叹,意义不明的在他肩膀上亲昵一弹,两人挨着肩膀哥俩好的一撞,挤着眼睛狭促道:“没事,我也还没亲过喜欢的人呢!”
“……”袁华登时被突然而至的喜欢话闹了个大红脸,像顶了朵ji冠花,没错,他就是喜欢他,很喜欢他,就是传说中被称为爱情的那种喜欢。
听见医生这么说,袁华心里最后的隔阂与防备随着这一撞消失不见,他略低下头悄声对申漾耳语。
费函突然就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了,望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两人像半夜三更凑一起讨论喜欢的女明星的青春期少年一样,可他们在讨论的分明是病床上躺着的那个!
他们……简直狭促的令人厌恶。
“咳!”
“那位先生!”申漾招手示意费函过去,打趣道:“作为在家属栏签字的相关人员,对于病人似乎根本不记得你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这事不能怪我。”费函开口第一句就是推卸责任,怪了,又不是家族会议上的争论,董事会问责,现在只是医生在了解情况而已,他怎么摆出如临大敌的对抗姿态!
他自己先尴尬的咳了一下,这话说得太顺口了。他走近那二人,道:“那年我们得奖了,按规定我们应该一起先去北京参加颁奖大典,可他不去,还让老师从中找我。我当然不爽,有什么事他不会自己来说吗?隔层关系算怎么回事?我是真的很不爽,所以从北京回来后我就找他,让他请我吃饭……”
当年怎样热闹非凡,家喻户晓,到头来不过是这三言两语。
费函说着,喟叹一气,看起来怨气满满,没有半分他刚进办公室时的气质了,他哀怨得像个弃妇,道:“我们说好一起去巴黎的,可他第二天就不见了,我根本找不到他,他又没电话,也不回寝室。我一生气,就自己走了。”
第章
第五十一章
“我当时真的很生气,你们懂那感觉吗?”费函像是终于找到可以大吐苦水的地方,一股脑将积压了两年的愤懑与不甘尽数倾倒,连声道:“他为什么非得半夜三更来找我,把我从床上拽起来,对我说他只是要看什么该死的文件,我又……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他也没说不行,总而言之一切顺理成章,我就像做了个梦一样。可当我睁开眼睛,发现果然是个梦,那种感觉你们能理解吗?”
“他就像刮过的一阵风,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我我觉得自己是个被耍的傻瓜,只有傻子,才会像一头发情的蠢狼一样,在那么美好的月圆之夜被蛊惑,嗷嗷乱叫着海誓山盟,说什么情啊爱呀的。”
“……”袁华揪着眉心费力的听费函说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的措辞很特别,申漾却没有任何异常,似乎这么用语很寻常。袁华茫然的看着一左一右两个人,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也怪怪的!
“现在倒好,你们居然跟我说,他忘了我,他把我忘了!”费函把手拍得啪啪直响,道:“那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说忘就忘?这不还是耍我,”
“我一直以为他耍我,我真的……一直以为自己被他耍了。”费函无奈喟叹,嗤笑道:“哪儿知道他是把我给忘了。”
“耍你?”申漾反问道:“那你还用人家的生日做密码?”
“你怎么知道?”费函眯着眼睛露出威胁的光,直逼申漾,想起在办公室那一出,心道怪不得和这人说话总是被牵着走。
他有一双洞察力惊人的眼睛。
“……”申漾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在窗户的玻璃上反s,he出一道光。
“?……!?!?”袁华看看左手边,又看右手边,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奇怪,他总觉得自己又错过了什么,却说不出自己错过了什么。
“……我要记一辈子啊,这是他欠我的!”费函被拆穿了,所有强词夺理都变得可笑了,他白了申漾一眼,又道:“一个人离乡背井,孤苦伶仃,还是遥不可及的巴黎,那么远,远到我想回来一趟都得找足理由和借口!在那里,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全都怪他,跑什么呀!”
“……你还是觉得自己被耍了吗?”申漾cha嘴一问。
“我哪儿知道,”费函颓了,深深一叹,自暴自弃道:“被耍了又怎样,我已经当真了。”
“他倒是起来再耍我一个,又或者,他倒是记起我来呀!”
“我犯得着吗?那边答辩刚完,结果都没有等,我就上了飞机……”说着费函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像个卖惨的蠢货,太不男人了,他嗤道:“汪萌还喊我一起跪舔她男神,真是好笑!有病啊,我这辈子只跪舔过一个人,也只跪舔那一个人好吗?”
“那是你的店?”袁华恍然大悟!
“我妈不是给你卡了?”费函古怪的看着袁华,反问了一句,似乎这是瞎子都能看见的理所应当的事情,根本无需他浪费口舌。又道:“你说展子的时候,我还不敢确认是他,以他的情况怎么都不可能去九四中学教书嘛,什么玩意儿!”
“可你还是答应了。”
“……”费函一脸“求别再拆台”的表情看申漾,后者略点下巴示意袁华,意思是你有必要说清楚。
“……”费函讪讪,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误会受尽委屈,负气离开的时候,是这个没用的混账废物陪在韩斐身边!他冲袁华道:“我答应你的时候,只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你都求过来了,我顺水推舟一下,反正你会记我的情。可萌萌的视频就不一样了,不用看脸,我一眼就知道是他。既然知道是他了,那自然不用多说了。”
言语之间毫不掩饰偏颇之意。
费函倒完舒服了,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终于把积压在心底深处,发霉溃烂的的秘密翻出来,通风晒太阳,现在他身心都舒畅了,两年来困扰着他让他寝食难安的事情终于宣之于口,不再压抑在心头,他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扬着下巴倨傲道:“你这个医生,当垃圾桶倒是真不错。”
“!”申漾哭笑不得,觉得他是个可以沟通,能说上话的人就直说嘛,非说什么垃圾桶又是怎么回事,蠢得可笑,他就跟垃圾桶聊得来吗?
“限量的!只此一家!”申漾笑道,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混账玩意儿说的混账话,偏偏他还恼不起来!
“哼哼!”费函又意义不明的上下来回打量申漾一番,心里明白了些什么。
“……??……”袁华顶着一头问号,这两个人……为什么要四目相对?为什么要交换眼神?谁能告诉他,他们为什么要会心一笑啊?
自从费函和申漾说上话,袁华就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趟了,他们说的每一个字他都知道,都认识,可他怎么就是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呀?
“你别妄想跟我争。”费函又冲着袁华,理直气壮道:“你打不过我,也说不过我,我先来的,我大你小,我老你年轻,你麻利儿退散,别打扰我们终成眷属。”
“……”袁华气结,瞪着费函直呼蛮横,不讲道理!
从表哥抢着签字,抢着付账开始,不,从表哥在电视上说他和韩斐一直在一起时,他就觉得他这是要跟他抢人了,这绝对是个劲敌!
袁华怎么也没想到在他承认喜欢,刚刚承认那是爱情之后,他就被迫失恋了。
费函居然直接宣布结果,连战场都不让他看一眼!
可他确实没赢过这个打小就看不上他的表哥。
费函一直认为袁华的母亲不好,明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忍舅舅拈花惹草彩旗飘飘忍了十几年,却突然有一天,她就疯了一般坚持坚坚决的怒沉联姻关系,不忍了!不仅如此,她还大闹了个不可开交,贻笑大方,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袁华倒贴了!继而再婚不到半年她又以光的速度飞快生了个老二!还四处炫耀他们的第二春如何美满幸福,爱情滋润,大肆宣扬,并号召所有人都要和爱情结婚!
简直匪夷所思!
当然,关于那个已经进门多年的新舅妈,也就是袁华的小后妈,他更是一万个看不上眼,坚持认定那个玉女掌门级别的女演员又丑又没气质,在年初二的家族聚餐上,他从没给过那个半分好脸色。
当然归根结底,会有这些想法,完全是因为费函他自己活得ji,ng彩夺目,风生水起,一会儿是一中,一会儿又获奖什么的,十几岁还念着书他就把“雁回廊上”扩了,费函可不是“雁回廊上”的小老板,他才是真正的掌舵人。当然这事,袁华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优秀如费函自然越发看不上别人,每次见了袁华从来用鼻孔哼他,认为袁华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不可雕琢的朽木,奴颜媚骨、没有自知之明,丢了袁家的脸,他根本不屑理他。
这回要不是袁华为了讨好韩斐,给他弄这个画展,特意去姑姑家求了远在巴黎的费函,他们依旧没有什么联系,袁华自然也依旧不知道这两个人竟然是校友,还一起得奖,更曾经约好一起去巴黎。
袁华一度以为是自己的诚意和进步让表哥刮目相看了,怎么也没想到,他答应、并且跟他拟定合同、甚至谈那么多,教他那么多,仅仅只是因为“同名同姓”!
简直过分,可恶,可恨,可憎!
“你总得问问他的意思吧,万一——”
“没有万一,我都在这儿了,还万一什么呀!”费函甩苍蝇般猛扇手,示意袁华你已经没有用了,可以消失了。
“你——你不能这样,你还——”袁华恨不得原地爆炸,毁了这个比自己还混账的混子!
“凭什么不能?”费函霸道:“小样儿,你还敢跟我说不了?谁惯的?”
“你——”袁华被他搅得思维混乱,完全弄不清楚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在想什么了,他“你”了半天,没有“你”出个所以然来。
“诶,你确定他当年没说不?”申漾忽然闪着好看的亮眼睛,cha嘴道:“我看你这强硬作风……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费函一噎,当即强硬道:“当然给了,他同意了,我们两情相悦,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心有灵犀,共挽鹿车,珠联璧合,鹣鲽情深,比翼双飞——”
“行了,显摆什么呀,我也一中出来的好吗,你以为只有你会磊词叠加,用不熟悉的生僻词汇从阅卷老师手上得分啊!”申漾呵斥住费函,道:“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再犯一样的错。”
“!”袁华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一直觉得表哥的措辞奇怪了!竟然……原来考试那一套书面套路在他脑海中植入得如此根深蒂固,即便他已经离开一中那么多年了!
简直可怖!
“……”费函不服,却无可争辩,隔空指了指申漾,气哼哼道:“你心眼坏死了。”
申漾摊手,示意无所谓,随他怎么说。
这个时候,袁华也终于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了!
“你!”袁华抖着手指费函,不可置信道:“你,你混蛋,你居然强迫他——”
“别说的这么难听,”费函一句话吼回去,一点也不认为那晚的情况算得上是“强迫”,哪里混蛋,哪里是强迫了!
然而,让他更加不满意的是眼前这小子!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在他明确宣布他已经出局后,竟然还敢指责质问他!
虽然都说外甥肖舅,表兄弟比堂兄弟更像一家人,可费函其实最讨厌这话!像什么呀?那爷儿俩都是败家子,老的风流成性,像马场里的播种机一样乱七八糟,而那个小的只会装疯卖傻、唧唧歪歪的装可怜、讨巧取利!他和他们哪里像了,除了那点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的遗传基因!
可如今……费函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不知不觉间,袁华居然和自己这么相似了,他像极了年少的自己。
这也就罢了,他更更讨厌的是袁华的嚣张态度!
“我的人,我凭什么不能亲近!”费函理直气壮,几乎用尖下巴戳穿袁华的脑壳儿,满脸都是“来决斗”!
既然迟早有这一场,费函在心里转了个圈,那还是干脆点,按照他一贯的作风来,趁早在这个麻烦成型之前就把他解决掉!
“所以他忘记你了!”袁华瞪回去,吼道:“他恨你!”
第章
第五十二章
“恨我?”费函的声音更大,充斥着整条回廊,□□势上就把袁华压得死死的,“可他根本不准你们亲近!连跟你们传点绯闻传言他都不愿意!所以他才极力澄清,因为那样的绯闻恶心,肮脏,触碰到他的底线——”
“够了!你们够了!这里不许大声喧哗,再说一句——”申漾声音不大,气势却异常惊人,指着二人,又指病床上的韩斐,看向费函,意思是再闹他就不管了!
“……”费函退后半步,杀意不减。
袁华转身,猴着背把自己藏到申漾背后,偷偷探头看费函是不是还在瞪他。
“……”
“……”申漾无语凝噎,站在二人中间,他不可能真的不管自己的病人,待二人都静下来,方耐着性子道:“韩斐非常感性,十分敏感,并且惯性回避现实,他是个‘惯犯’不想面对的就不听不看不想,甚至干脆自我催眠,选择忘记。”他偏了一下头,向费函示意:袁华的猜测有一定的道理。
“具体情况有待探讨,打架没有用!”
这话一出,余下二人都说不出话了。
韩斐还昏迷不醒,无知无觉的躺在病床上,他们打架能起什么作用呢!
展出第十天,网络监察发出最后通告,要求所有发表关于九四男神的各种不实言论的用户、平台、社交网站公开道歉,关闭取缔言辞恶劣的用户。
省教育厅终于出面,成立专门小组,彻查韩斐事件和王彬事件。
至此为期十天的雁回廊上的个人作品展出活动结束了,然而韩斐事件并没有因为展出的完结而画上句话,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后续追踪报道也没有停止过。
派出所只说结案了,却不肯透露当事人的情况。金氏律师事务所在接受采访时,常以进行中,无可奉告答复各种追问。连带着省教育厅也三缄其口,只字不提对于涉嫌部门、学校及人员的处理问题。连电视台都开始每天换不同的人做专家访谈,从高校学究,到资深教育家,再到韩斐的主治医生,校友,学生,挨个换,甚至将这些人拉在一起,集体做圆桌探讨。
所有的人都按部就班的守着自己的岗位,包括韩斐的治疗。
只是任何人都打探不到任何关于韩斐的消息。即便是电视台里最有名的名嘴,也没能从申漾的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人心惶惶中,到了公布高考分数的日子,似乎就在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莫名紧张起来,尤其是那群以袁华为首的标榜着“韩斐学生”的考生们,他们格外引人注目。其实好话说再多,平常再厉害,关键时刻却没有分的话,就等于白搭,根本没有什么用。就像所有人都知道,以为时九个小时的四场考试,检验十二年的学习,并不合理,可所有人都只能面对这个事实。
没有分数,就等于什么都是扯淡。
何况这群沸沸扬扬的人呢?
放分日当天,袁华坐立不安,天还没亮他就跑到市一医院。
费函严令禁止他去看韩斐,说要见他一次就打他一次,没办法,袁华只能偷偷去,即便见一回被打一回,他还是去。不过他后来学聪明了,去之前他先找医生,打听清楚了再偷偷去看韩斐,避开费函。
一来二往他摸透了申漾的作息习惯。
现在他就蹲在市一医院的职工楼底下,扒着申漾的窗户往里头瞅,外头暗,里头也黑,袁华看不见人,敲窗户也没人理,他就来来回回的走,像一只焦躁的大猫。
申漾被他闹得头疼,他值前半夜,刚回来刚躺下他刚睡着!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闹心!”他恨不得干脆把袁华送到费函面前,让他打死这个混账孩子算了!
可恼火归恼火,申漾还是从被窝里爬起来,推开窗户,嚷道:“你到底想干嘛?我会报警的,你这是偷窥是跟踪是尾随你知道吗?你在刺探法律的底线,在犯罪的边缘游走!”
“……”袁华仰着头,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可怜兮兮哼唧道:“医生,你跟我一起,我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申漾爬在窗户上,看蹲在窗户下仰头看自己的人,他没招,猛揉太阳x,ue,头痛欲裂,他简直无语疯了,“过了就过了,没过,就没过,你怕什么!”
“我……我这不是……压力太大了吗……”
“压力大你就想办法减压,带我有什么用啊?我跟着你就不怕了,压力就不大了?”
“有个医生跟着我放心,”袁华拿出一贯缠人的可怜样儿,巴巴儿的像条摇尾巴的狗:“我要是晕倒了吓破胆了,你能第一时间拯救我。”
“!”申漾欲哭无泪,恨不得一脚跨出去踩碎他这张赖皮脸,又恨不能爬在地上求他放过自己!
“你怎么这么赖呀?!”
“……”袁华不说话,依旧可怜兮兮的望着申漾,他只会赖嘛,不赖的话就没人理他,也没人管他嘛。
“真是受够了!”申漾无可奈何,啪的一声关了窗户,收拾了一番后,背着包出来,没好气道:“去哪儿?!”
“嘿嘿!”袁华得逞,小跑着跟着申漾,在他身边絮叨:“去momo coffee。你出门也背包?为什么你们都喜欢背着包啊?”他说着伸手掂了一下,申漾的背包不像韩斐的包那么重,他奇怪道:“装了什么?他的包里全是本子和笔,速写本、素描本、绘画本、还有各种尺寸的纸,铅笔、毛笔、排笔、圆珠笔、签字笔、钢笔……可齐全了!很重,他还不许我背……”
“……”
“?”袁华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背包,愣了一瞬,立刻接过来背到肩上,继续道:“那天从x大出来我才给他背了一回包,可一上了车,他又拿回去了!对了,你知道‘绽放’吗?他真有趣,说那是‘爱人的笑颜’,感慨了好久!”
“怎么说的?”申漾双手抄在口袋里,白色的t恤背后印着一个黑头发的动漫人物,不去医院,他便换了一副看起来年轻时尚的深色塑胶边框眼镜,把他本就不大的脸挡去了一般,他看上去和穿白大褂时判若两人。
说着他转身,看袁华。
“!”袁华下意识退了半步,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诡异,连忙道:“他说‘绽放’是设计师的情书,是很了不起的设计,他很羡慕。对了,他还当场画出了大楼的原型呢!呵呵,我觉得他这才是了不起呢!”
“他还说自己就做不了这样的……事?还是设计?我说不清楚,我就说路子不一样,画家和建筑设计师不一样,他却说自己就是个学画画的。”
申漾点头,若有所思。
袁华在前面带路,他已经很习惯医生听他说一百句可能只说一两句了,这点就像韩斐能画一整天,可能一句话也不和他说一样。
不知不觉二人到了momo coffee的门口,他推开门让申漾先进去,自己跟在后面关门,道:“我哥——”
“你哥。”申漾抬手挥了一下。
“……”袁华想问他哥昨天在医院碍眼吗,他想打听一下,自己什么时候去医院不会和费函碰上,他今天格外想见韩斐。
可他一抬头,吓的往后一蹦,费函正在门口的桌子上呆坐着,手里拿着一沓不知道是什么的资料,汪萌在另一张桌子旁的一张椅子上坐着,手中还拿着笔,显然,他们在开会,至少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
“欢迎光临。”听见声音,汪萌惯性一喊,抬眼看到袁华,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笑道:“怎么这么早,我刚准备说今天歇业。”
袁华下意识先捂头,想起来这里不是医院,也没有韩斐,表哥没道理打自己,他赶紧放下手,苦哈哈道:“我紧张。”
“打扰。”申漾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在第三张桌子边坐下,袁华坐在他对面,深深呼出一口气,竭力让自己放松,早知道他哥在这里,他就去病房看韩斐,在那里看成绩了!
费函扫完文件,道:“这个企划很不错,数据也这么饱满。”
“必须。”汪萌道:“就等你敲啊。”
“你怎么想到的?看你这细致样儿,我都觉得你成天都在窥探我了,怪恶心的!”
“去死,你有什么好窥探的!”汪萌翻着眼睛看费函,言语十分随意,显然二人十分熟悉,深谙彼此脾性。
“你这是……”费函毫不留情的讥讽道:“男神一进门,老板踹进坑啊!”
“……”汪萌无奈,只得承认,“你怎么知道是我男神的主意?”
“你不是说他给你礼物了?”费函斜乜了一眼,似乎这一问很多余,很愚蠢,他无趣道:“你最近不是都在展厅那边,还在网上打群架,忙得不亦乐乎,连店里的生意都不管了!”
“……”
“咱们做广一点。”费函默了片刻,伸手在汪萌面前点了点,乏味道:“注册连锁,做商标,走三条线,高校门口,中,商业街商场,中高,这两条线里加窗口,饭店,高。模式套路装修全部固定。”
“产业链。”
“对,原料都用‘雁回廊上’的线。”费函怔了一下,继续无聊至极的絮叨:“准加盟,只接受大学生创业,特殊情况——”
“特殊对待,这个我知道,”说起正事,汪萌正经起来,打断他多余的强调,追问:“还有呢?”
“……”费函呆呆的坐着,抿着嘴不说话,看上去像是一只迷失方向的呆头鹅。
可那三个人都知道他没有走神,他只是在困惑,在纠结,在斟酌取舍。
“我以前觉得我哥这儿不太好。”袁华往前一趴,指着脑袋小声对申漾道,“然而他用实力证明了他的智商,又用本事证明了他的情商,还用事实证明了他的逆境商,我就……只能觉得他ji,ng神分裂了。”
“……个人习惯而已。”申漾笑,也往桌上爬,两人像是跟着家长一同出游的小孩子,正无聊的隔着桌子上的点单牌偷偷说话,他也小声道:“他贼着呢,哪儿那么容易就分裂了!他顶多就是觉得‘哦,寂寞如雪,高处不胜寒,我怎么这么与众不同’,然后用傲视群雄的眼角藐视我们这些蝼蚁!”
申漾学得惟妙惟肖,两人同时补了一句“鼠目寸光”,像是好不容易凑在一起的损友,终于可以一起做坏事般嘿嘿直笑。
第章
第五十三章
“他也说我鼠目寸光,”袁华笑着,忽然道:“我头一回参加考试,取得年级第八的时候,我以为他会夸我,他却说我胸无大志目光短浅。”
“换我教你的话,也要这么说的!你聪明,学得很快,如果眼界浅,只看到九四中学,那可真是浪费了!”申漾道:“教你、看你进步、看你取得成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你马不停蹄的一直往前跑,都能让教你的人很有满足感。”
“!原来是这样?!”袁华想了想,一开始,韩斐好像只是因为他说念书才理他的,后来他很愿意他提问,再后来与其回答,他更喜欢他自己找答案,他一步步前进,他却一步一步乐在其中。
然而……他回头瞄了一眼,其他人就不会说他聪明,也不会夸他,更不会像韩斐那样耐心的看着他进步。他又道:“可我哥瞧不上我,说我烂泥扶不上墙。”
“那是他不会教!你别理他。”申漾斜着嘴角,嘲道:“他那烂脾气,爱因斯坦都能被他骂跳楼,哪儿还有心思搞什么《相对论》。不过在教人这事上,其实我也不遑多让,没办法,我也教不好。遇上你这种只需要点拨点拨的那叫合拍,遇上那种需要耐心对待的,尤其是属蜗牛的,我估计我自己会先疯。所以我从来没想过教书,还育人,责任重大,我担不起。”
申漾龇着牙把头摆得像拨浪鼓,哀叹道:“等再过几年,我也老了,就像我师父那样,收个合拍的徒弟带一带,只要不让我师父的衣钵断了根,就算到头了。”
“你师父?”
“我师父是个……醉心业务的,”申漾摆了一副你知我知的模样,示意这种人在人情世故上多少都有些短板,道:“在我之前有过……近百人想拜他为师,也确实去他身边了,医院也安排了几千个新人让他带,然而,他也是个不会教的,反正一个都没留下。幸好我俩投缘。可我一想到将来后继无人,就愁得头发都不长了。”
“嘿嘿,原来如此。”袁华点头,想着申漾没有头发变成ji蛋头的样子,笑了一会,想了想觉得申漾怪可怜,他那师父肯定很难伺候,不然怎么能和几千个人都不“投缘”。继而又想起教自己的那个,他又开始摇头晃脑,得意道:“他不一样,脾气好!耐心也好——”
“这话假!太假了!”申漾抬手拍了袁华一下,道:“韩斐要是脾气好,就不会跟那些老师们不合了!他总一个人,也不说话,可他跟你、跟美术班的学生都说话,这说明什么?你自己好好想!”
“他不是不会说话,也不是个没有想法、无话可说的人,很明显,他只是懒得跟那些人说话。因为他觉得无法沟通,没什么好沟通,也没有必要跟他们说话。”他说着斜眼示意费函,又耸肩,意思不言而喻,他们都一样,“脾气都大着呢!还很有主见!”
“只是他的脾气都往内压着,不理不说不争不辩不听不看不想,他像一头在田里劳作的耕牛,你见过耕牛吗?”得到肯定答复后,申漾继续道:“默默的安静存在,你抽它或者不抽它,它都会耕地。韩斐就是这样,在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他就已经生气了,又已经不气了,你根本无从下手,对吧?”
袁华猛点头,他花了很长时间才琢磨出了一点门道,能大致判断出韩斐的真实情绪。
“你哥则是往外放着,暴躁得像头疯牛。你看他在发怒,可他心底的想法,你照样摸不透,对吧?”得到肯定回应后,申漾笑道:“其实他们两个都很极端。但是咱们这话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他们,没有人喜欢被人看透,尤其是他们那样的人。”
“我呢我呢?我……”袁华猛点头,指着自己满怀期待看着申漾,“我是什么牛?”
“……牛都是一身宝,谁都能当的吗?”申漾哭笑不得,点着他的鼻尖,道:“你呀,小孩子一个,还是再长长吧!”
“怎么都叫我再长长?我已经成年了,不长了!”
“因为你还没长够啊!”申漾道:“和成年与否无关,而是成长。”
“可我还要怎么长呢?”袁华迷茫,望着申漾苦恼道:“你们都让我长,我很无措,我不知道还要长什么呀!”
“这也是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申漾高深莫测道:“如果由旁人告诉你,那就不叫成长了!”
“那叫什么?”
“揠苗助长。”
“?”
“成长嘛……是一种力量,”申漾斟酌了一下,见袁华依旧茫然,伸手像是要抓什么般,握了握,道:“是顿悟,是思维的碰撞,是灵魂的接触。”
“……灵……魂……”
“商标选这个,怎样?”汪萌忍了又忍,费函好一会儿不说话,肯定又是他惯常卡壳的地方——需要“才能”的地方。
她从文件堆里翻出一个本子,翻到其中一页亮给费函看,道:“你看这个——”
费函侧头,瞟了一眼,眼睛立刻亮了。
上面是韩斐画出来的关于店名的修改意见图。
他劈手要拿,汪萌却很有先见之明,双手抱住画本,如同溺水的人抱着一块木板字,死活不松手。
“放。”
“不。”
“叫你放手!”
“我的!”
“现在是我的!”
“我还没松呢!”
“可我已经拿到了!”
两人都紧紧的拽着却都不敢真的使劲,生怕把本子扯坏了,汪萌气死了,也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可怜他了!
“老板,咱们有必要好好聊聊,你这个抢东西的习惯是真的很不好,要不得你知道吗?什么叫你拿到了就是你的了?不带这样的!”
“什么带不带,我就这样,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何必现在假惺惺的说什么要聊聊,咱俩没有天儿可聊。”
“你——”汪萌气结,在心里大吼:呕心沥血加班一切皆为公司,横刀夺爱失算全因混账老板!
她悲壮道:“可我也说过,你要是跟我抢这个,咱们就一拍两散!”
“谁怕谁啊!”费函诡笑道:“大不了我换个副总。”
“……”汪萌挣扎了一瞬,费函居然说换个副总,这也就是说他将委任她为将要注册的连锁公司里,除费函自己以外的总负责人,如果这个时候她选择一拍两散……实在太……其实老板对她很好……真的很好……然而眼见着要松手,她忽然又捏紧了,坚持嚷道:“我要留唯一副本——”
“好说。”
“男□□字和他应得的部分——”
“自然。”
“包括设计权、使用权、以及未尽一切——”
“行。”
“!”居然全都答应了!在她还没有说完,话音未落的时候,他就答应了!汪萌目瞪口呆,吃惊的看着费函,不由松手,怪道:“你是假的吧,还是没带脑子出门?这都答应了?”
“……”费函斜了她一眼,没说话,随手翻了翻,指着当中几个图,示意用这几个,道:“方向都清楚了吧?我给你三天的时间,重新做一份完整的方案给我,签订后,我从总办给你调个熟门熟路的助手,其他人手你自己选。不清楚的地方你们商量,你们定不了的你再跟我说。最好七月全部到位,八月开业。”
“成,有问题找你!”
“提前至少两天,”费函打了个呵欠,眼角稍微清醒了些,道:“否则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汪萌笑,这个是必然的!她伸手想要拿回画册,费函当然不给,防备的看着她,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留了扫描本,想都别想了!”
“我……”
“还有什么,最好一起说完,省的哪天被我自己知道了,损害咱们之间的信任关系。”
“……”汪萌捂着心口,简直想吐血了!怪不得他突然来店里讨论这种在电话里就能敲定的事情!
老板根本就是冲着男神来的!
汪萌恨恨暗咒,这个人真是讨厌啊!然而不怕人讨厌,就怕他又聪明又讨厌!让她想藏私都不能!她心里翻江倒海,可费函还等着呢,她只得侧首,往他背后一指,说:“他说你是个有趣的人,还说设计和创作都是有灵魂的……”
“对,灵魂。这个事我要怎么说呢?你知道吗,设计和创作都是有灵魂的。”申漾的声音依旧不大,免得打扰到讨论工作的两个人,他轻声道:“我应该怎么跟你解释呢?就像‘绽放’,我不懂建筑,也不懂创作、设计、作画什么的,可我看着‘绽放’会笑,那是一种不由自主的感觉,心里像是坍塌一块儿,有一种深爱的感觉。”
“可我并没有谈过恋爱。这真的很奇特,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种玄幻的感觉,或许这就是……作品将作者的灵魂,完整、完美的传达给我了吧!”
“就像他说那是‘爱人的笑颜’,是情书那样吗?!”袁华茫然点头,道:“可我看不出来,也感觉不到,这是为什么呢?”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就像同一样东西不同的人看是不一样的感觉,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情境下看同样的东西,也可能是不同的感觉。这样,你试一试,看看外面那个。”申漾想起什么,指向窗外,一中门口的雕塑,道:“你看着是什么感觉呢?其实我看不懂,也不知道那是要干什么,要表达什么,这是个怪里怪气的东西!我搞不懂,为什么有人会送这么不实用的东西,学校还骄傲的摆在门口,还不如捐个图书馆呢!对吧?”
“……”
“……”好耿直的评价,汪萌忍笑忍得很辛苦,不由觉得这个新来的客人很有趣。然而眼见着费函就要发作,她想了想逃跑路线,开始思考怎么才不会被波及。
“然而虽说是个怪东西,可我看着感觉很爽,忍不住就想笑。”申漾并不知道雕塑的创作者正在背后听自己八卦他的作品,话风一转,他忽然抽风一般嘿嘿的怪笑起来,不过片刻就停下,正色道:“就是这样,这感觉……很讽刺对不对?你呢?说来听听,看着那个东西你有什么感觉?”
第章
第五十四章
“我看着没感觉,就是个笨重的蠢东西。”袁华不信任的看申漾,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医生!他实在是被他吓狠了,这还是那个温文尔雅医生吗?秒变眼镜蛇有木有啊!这感觉跟蹦极一样刺激好吗!他吞着口水抓狂道:“你笑得好j,i,an诈好猥琐呀!”
“j,i,an诈……猥琐……对,这就是问题所在!”申漾拧着眉头陷入思考,幽幽道:“可它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非常直观非常明显。一般来说送东西,还是送给母校的手工创作,怎么会给人一种讽刺的感觉呢?你说是不是?”
“……”袁华默了,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不是创作的人有问题,就是医生的所谓的“感觉”出了问题。
“因为‘他并不热爱他的母校,甚至在宣战,为了他那被封闭压抑的青春。可他却无法逃离母校带给他的影响。’这样。”汪萌cha嘴补充,见三人都看自己,她紧张了一瞬,真不知道那些有后宫的男人们是怎么做到在美女们面前镇定的,反正她现在被三个英伟的美男子看着,一点都不镇定。饶是见多识广,她的心还是噗通噗通猛跳了一会儿,暗自庆幸,得亏男神不在这!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缓过那点情绪,又冲费函道:“不要这样看我,我可没有窥探你,也没那么了解你。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这是男神的原话。”
费函不看她了,依旧安静的坐在桌子上,却转了身,听申漾和袁华说话。
“瞧,这就是懂的人,和不懂的人看同一个创作的差距。”申漾颔首,做了个手势示意韩斐是行家,而自己是不懂的那个,继续道:“而不懂的人的直观感受也是不同的,就像我的感觉和你的感觉就完全不同。如果说你的感觉……你的感觉是什么来着?”
“没感觉,就是个笨重的蠢东西。”袁华说着,感觉背后一阵恶寒,先打了个哆嗦。
“对,而我看到的却是讽刺。”申漾想了想,说:“我们先这么假设,你看到的是那个雕塑的表面,而我看到的是它的灵魂——”
“……你是医生,科学人士,”袁华擦了一把脸上的汗,道:“不要像道士一样讲什么灵魂嘛!好吓人的!”
“可这世上光怪陆离的东西本来就很多,还有很多东西就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呀!玄学怎么了,你不要瞧不起玄学,咱们国家古代有名的道士,都是有名的大夫,有名的科学家呢!国外还有那么多物理学方面的大家最后都回归思想意识界呢!”
三人都陷入思考,显然都在想申漾提出的问题,袁华跟不上他的思路,强行扭转话题,道:“要不你去看看他的画?试试能不能和他也灵魂碰撞一下?”
说出口后他也觉得提了个自己都觉得古怪的提议,又亡羊补牢道:“我看不懂,看作品也只知道好看。”
“可是,当你看他作画的时候,会失神走神,会失声痛哭,也会跪地祈祷。我认为这也是一种……感觉碰撞。”申漾想说灵魂的,然而见袁华变脸,当即换了个词。
“这个说法很特别。”汪萌加入二人的对话,道:“类似共鸣。”
撕碎一张白纸 第15节
撕碎一张白纸 第15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