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大变革
郑冬也走向张文启，两人拥抱在一起。“这快一年的时间，你都在哪里？”分开后，张文启问道，“我们一直在找你。”
“你似乎没有对外界发布所谓‘启迪者大人’消失的信息。”郑冬笑了笑。
“如果发布，全球政局，全太阳系政局都会出现混乱。”张文启侧头，看向护士长。护士长微微躬身，退出房间。
“我们小觑了科技爆炸对人类的影响，赤焰帝国管控科技是有道理的。”张文启说，“现在，全人类在‘启迪者’的威慑下维持着平衡，各方势力不敢妄动，联邦政府，太空军还有三大社会组织，压制着潜藏在世界各地的暗流。”
“三大社会组织？”郑冬惊讶。
“对，”张文启点点头，“云山门、东瀛宗、海天教。”
“他们的科技？”
“炼体术是不是科技？”张文启意味深长地看着郑冬。
“你们……也得知了？”
“赤焰帝国战舰残余的信息有不少，”张文启说，“而且，大地之下，不知埋藏了多少隐秘。比如说云山门之下的巨大飞船。相信海天教与东瀛宗也有类似机遇。”
“你们探索了飞船？”郑冬问。
“当然，只探索了云山门之下的，发现一些奇怪的现象。”张文启拍拍手，云冬面前的空气忽然扭曲，显现出一个白色球形机器人的形状。
“利用光学隐身而已，”张文启微笑，“‘启迪者大人’，来看看吧。”
球形机器人表面张开一条缝，在二人面前投射出一片虚拟屏幕，屏幕之上，进度条迅速载满。
一个立体的飞船解析图浮现。
郑冬凝视着这幅图片。
飞船呈长条形，一万四千米，内部舱室集中在头部与尾部，中间长达一万一千米的广阔空间竟是中空，像是装载货物的巨大舱室。
“很遗憾，所有的关键科技设备都损毁了，而且，损毁方式很奇特，”张文启说，“是分子层面的损毁，表面看不出什么，崭新如初，但分子结构完全损坏，失去了自己该有的属性与作用。”
“当然，赤焰生物破坏的不算。”张文启补充。
“你说，这中间，装的是什么？”郑冬眯眼。
“货物？或者那些被赤焰生物吸收殆尽的能源晶与暗能量？”张文启耸耸肩，“谁知道呢？”
“对了，这艘飞船是多少年前的？”郑冬忽然问道。
“四万多年前。”张文启看向郑冬，眼神莫名，“智人还在与自然抗争之时。”
“我猜，这艘飞船不是撞到云山之下的。”郑冬说，“是通过空间技术直接出现在其下的。”
“完全正确。”
“四万多年前，就有外星飞船拜访吗？”郑冬皱眉，“他们所图什么？”
“与舱室中的东西有关，但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留下……”
“什么？”
“几根一碰就化为齑粉的粗大长线。”
“长线？”
张文启看了眼郑冬困惑思索的样子，哈哈一笑，道：“老兄弟，想那些干什么？你能想出来吗？与现在有关吗？”
“也对。”郑冬舔了下嘴唇，收起思绪。
“你的到来，吸引了各色人物的到来，做好准备哦，晚上，我们再聚聚，我这个联邦主席，也给自己放个假，不过，”张文启眼珠子转了转，将其步入中年的沉稳破坏得一干二净，“我还真喜欢上处理各种政务，与那些骗子打交道的生活了。”
“你有一点没变。”郑冬伸出一根手指。
“什么？”
“话多。”
张文启大笑一声，转身离去：“说得对，跟我来吧。”
联邦太空城，主会议大厅。
大厅悬浮在半空，呈半圆状，类似于剧院观众席，全透明的特殊玻璃制造，有一千三百个席位。中央平台上，一排突出的桌子上铺着绘有白色星星的蓝布。
下方的席位上早已坐满，无人喧哗，小声谈论着。
恢弘的《太阳光》之曲响起，六人走上中央平台，就座。
正中间的二人，正是郑冬与张文启，左侧，则是太空军总司令王景云，财政总管弗雷斯撒曼，右侧，张文启夫人林一露，地球国际总管柏罗曼。
郑冬看了一眼林一露，后者长相妩媚，但此刻穿着正装却又庄重肃穆，微笑回礼。
“我夫人不简单，她可也处理了不少政务。”张文启小声说。
郑冬不语，他记得二十多年前他离开地球时，张文启的妻子不是旁边的那个女人。
乐声落下，张文启发言。
“此次会议，名为变革会议。变革二字，无需强调，大家感受得到。新纪元二十多年，人类之伟大创造力，不屈之韧性，血战之英魂，在科技飞跃与抗击赤焰帝国的战争中展现的淋漓尽致。十二天前，数次拯救地球于危难之际的启迪者大人再度出手，与三千米之长的赤焰生物鏖战，保护我人类大地。”
“初看此战，酣畅淋漓，大快人心，但细思之下，恐惧浮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是——”
郑冬知道，这些煽动性的话语是讲给直播的全球观众的，他看着面色严肃，但眼神狂热的张文启，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人类暴露在宇宙的黑暗之光下！”
“类似于赤焰生物的灾难还会再来，到时候，还要我们那些可亲可敬的将士在前线流血牺牲，而我们躲在地球上瑟瑟发抖，默默祈祷吗！？”
“无论你们持何种看法，我不愿再看到有人流血，有人躲避，即便是被迫躲避。”
“而现在，在鲜血过后，赤焰帝国扔下它们经营了百万年的广袤星域，仓皇逃窜。”
“所以，争论了多年的关于人类大规模进入太空之议题，今日做出决断。很多普通人可能不清楚进入太空的意义，故决策将由在座的一千三百位代表与我六人做出。当然，依照宪法，我六人有三分之一否决权。”张文启看了一眼郑冬与王景云。
“欢呼吧！下方的国家代表，商业代表，工业代表等等，是进军宇宙，还是蜗居在摇篮，今日决断，若否决，我即刻辞退主席一职。”
张文启站起身，挥动双臂。
下方的一千三百位代表同时起身，大声欢呼。
全联邦三十多亿人类的情绪也被点燃。
固守与出击的观念在激烈碰撞。
郑冬坐在座位上，看着那个走在平台上呐喊的人，心中有一股陌生感腾起。
而在云山市某处，与云天寒云天阳二人一同观看的电视直播的李雨桐身躯忽然颤抖了一下。
“看啊，云冬大哥，就是启迪者，与我们共处了那么长时间。”云天寒喝着啤酒，指着电视笑道，“这辈子都有吹嘘的资本了。”
云天阳耸耸肩，他对张主席的话也有些感触，但更多是谨慎，宇宙的黑暗令人不得不三思，不经意地，他瞥到颤抖了一下的李雨桐。
“怎么了？”云天阳问道，“感冒了吗？”
李雨桐眼神乍看空洞，细看却复杂无比，宛若猛兽在其中交锋。
“雨桐！？”云天阳走近。
砰。
房门被推开，李雾桐拿着一幅画走进来，正是对电视上画面的写实。
“嗨，妹妹，你看，张主席多帅啊。”李雾桐说，“等我考上中央美院，说不定可以为他画画呢。”
“不，姐姐，”李雨桐眼眸瞬间恢复清明，下意识地喘了口气，说道，“他不帅。”
“为什么？”李雾桐蹙眉。
“他在挑起一场全社会的战争，没人流血，没人死去，但胜利的一方将把无数人推向深渊。”
“你说话怎么神神叨叨的？”李雾桐问。
“但是深渊过后，我看不到答案。”李雨桐自顾自地说下去，“或许是魔鬼，也或许是光明。”
“胜利的是哪方？”云天阳制止了云天寒将要出口的调侃话语。
“必是探索宇宙。”
李雨桐看着电视屏幕上的张主席，说道。
云天阳微微一愣。
平台上，张文启走到中央平台上的五人面前，面对着一千三百位代表，说道：“拿起你的投票器，一，探索宇宙。二，蜗居地球，等待下一次入侵。”
“投票吧！”
一个巨大的虚拟屏幕弹射而出，其被分为两块，一块属于“一”，一块属于“二”。
只一瞬间，“一”达到了九百之数。
平台上的六人都没有表态。
最终，一千二百一十三比八十七。“一”一千二百一十三，“二”八十七。
张文启满意一笑，道：“我当然是‘一’。”，转身，他看向五人，“你们呢？”
“太过仓促。”王景云正色道。
张文启摇摇头：“我若提前发布信息，无数势力将提前布局，望风而动。”
“我选择‘一’。”财政总管弗雷斯撒曼道。
“‘一’。”柏罗曼说道。
“‘一’。”林一露对众人微笑。
“启迪者大人，王景云元帅，你们呢？”张文启眼神带着希冀，但郑冬看出了希冀背后的东西。
“我无法如此仓促地做出决断。”王景云说。
“当然可以弃权。”
“如果我弃权，三分之一否决权还生效吗？”
“你说呢？”
“那你是何意？”
“你反对吗？”
“……我无法发表看法，我需要思索。”
“这个议题，已经很多年了。是时候，将人类洒向宇宙了。否则，灾祸将永远不离地球，地球毁灭，人类即灭亡。”
王景云沉默。
张文启看向郑冬。
“我反对。无论王景云元帅作何抉择。”郑冬说完，起身离去。
“郑冬，”张文启喊道，“你知道为什么不与你商议吗？”
郑冬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因为你必然反对。你害怕宇宙。”
“伟大的启迪者，只想安居在地球。哪也不想去。”张文启说，“地球，是摇篮，但不是我们的坟墓。”
“我选择‘一’。”一旁，王景云仰头，吐出四个字。
“明智的选择。”张文启躬身致意。
“舰队也想进入宇宙，开拓疆土。”王景云道。
“当然，进入宇宙的人类需要你们的保护。”
“不负所望……”
两人交谈着，张文启眼角余光注意到郑冬的转过了头，他看向启迪者。
“您还做什么选择呢？”
郑冬看了张文启一眼，走到平台中央，面对着所有代表，全人类。
在这一刻，他看着这个文明，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可以震慑它的力量，纵然这个文明在内部的力量也不统一，但可以杀死没有高维智能系统的莫尚，也可以杀死更弱的他。
人类文明，长大了。
但启迪者依旧说出了那句话。
“我选择‘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