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爱民如子
一日天气正好,李丞婧约他们几个一起去郊外骑马。一问之下,邹宝儿对骑马半点不懂,正要上李丞婧的马和她同骑,李丞婧怎么都不让她上马,要她跟段绍陵同骑,惹得邹宝儿又气又羞。“宝儿,你过来我这里,我教你骑马。”
段绍陵还从来没有这么主地邀请自己,邹宝儿心里一喜,就不恼李丞婧了。段绍陵将她拉上马,坐在自己的前面,四人三骑,朝郊外出发。
他们只是散心,并不较量脚力,骑得慢慢悠悠。段绍陵把骑马的基本技巧说给邹宝儿听,邹宝儿听得两遍就能理解,段绍陵将缰绳交给她,让她试试。
这匹马也还算温顺,骑了一会儿,邹宝儿便找到了感觉,后面半段都是她在骑。基本技巧掌握后,段绍陵再把一些保命技巧也说了,让邹宝儿自己平日里勤加练习就好。
到了郊外时,他们看到前面遍布了很多营帐。段陈二人在军中这些日子,于宁州的兵力部署也了解地清清楚楚,没听说在这郊外还有屯兵,又不见又士兵巡逻,甚感奇怪。
李丞婧先行下马,缰绳系在一棵树边。他们也跟着下马,只有邹宝儿好像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
不等他们相问,李丞婧指着前方:“这里的营帐都是民营,不是军营,所以你们在军中才没有听说。”
他们跟在李丞婧的身后朝民营走去。
民营即使难民集中营,李麒玉将各地流落到宁州的难民统一集中管理。年轻力壮的都被征兵入伍,在难民营的都是老弱妇孺,无法从事劳动,只有靠当政者救济。若是当政者不肯救济,那就只有听天由命的份了。
“大小姐。”李丞婧偶尔会来这里,那些军官认得她。
李丞婧笑了笑,问道:“锅里的粥煮好了么?”
“差不多了,大小姐这边请。”
木搭的粥棚,灶上一个大型的锅里煮着热腾腾的粥。
一名军官陪李丞婧他们进来的,问那厨子,“大小姐问你们粥煮好了么?”
那名厨子站了起来,一张脸被熏地黑中通红,脸颊两边挂着汗珠,连连弯腰点头,“准备可以起锅了。”
李丞婧走到灶边,拿起一旁的长勺,掂了掂锅里的粥。一旁的长官说道:“大小姐放心,大帅爱民如子,我们绝不敢克扣百姓的粮食。”
李丞婧把长勺交给厨子,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热粥出锅,旁边还有几屉热腾腾的馒头。哨子一响,营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出来排队,老人居多,其次是妇孺,有些妇孺的怀里还抱着婴儿。他们都没有争先恐后,很有秩序地排着队,似乎没有人担心自己会因为排的后面而领不到食物。
领到食物,他们都十分满足地走到一旁享用。
人群中突然听到一阵婴儿的哭声,循着声音看去,一名妇人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她的怀里抱着一名婴儿。妇人放下手中的碗和馒头,双手托着婴儿来回轻晃,那婴儿的哭声却无半刻停歇,反而更加凄厉,好像遭受了极大的疼痛。
那妇人立即起来,走到军官面前诉说她的孩子哭个不停,请他立刻找医生来看。那名军官没有推辞,立刻向身旁的一名士兵说了几句,那名士兵点了点头,立马飞奔而去。
邹宝儿便问他们的三餐都有人照料,那他们的身体有没有专人照料?李丞婧告诉他们早中晚都会有医生护士定时来为他们检查身体,只是这孩子突然不舒服,不在医生规定的时间内。
邹宝儿看那孩子的哭声兀自不停,等那士兵叫了医生过来,这中间还要好一会儿功夫。那妇人看着孩子哭,手足无措,一点办法都没有。自己虽然只是看外伤的护士,在学校待得久了,也了解到一些常识,知道如何可以稍微缓解孩子的痛苦。
李丞婧看邹宝儿往前面走去,不知道她要干嘛,只陪着她一起走过去。 邹宝儿走到那名妇人面前,告诉她自己是护士,让她把孩子给自己抱一下。
士兵们见大小姐和她同来,均不来阻挠她,妇人也就没有怀疑,反正自己也没办法,就将孩子放在邹宝儿怀中,果然邹宝儿抱了一会儿,那婴儿的哭声渐渐小了很多,妇人大喜,连连称谢。
邹宝儿问道:“这孩子是否昨夜染了风寒?”
妇人叹道:“与昨夜无关,我的孩子刚出生就体弱多病,又从闻琼一路颠沛至此,身体早就羸弱不堪,幸亏这里的医生连日来为他看病,不然只怕活不长久了。”妇人说到痛处,不禁哭出声来,母亲一哭,惹得婴儿复又大哭了起来。
邹宝儿连忙劝她别哭,回头又拍了怕婴儿的后背,过了一会儿,婴儿的哭声又缓了下来。
闻琼?邹宝儿奇道:“闻琼在华中,你好端端地怎么会从闻琼到这里?”
妇人尚未回答,一旁一位大叔听到她们的对话,插口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有三分之一都是从华中来的。”
邹宝儿更为不解:“难道统御华中的尹大帅没有管你们的死活么?”
又有一位年纪更大的老者说道:“都是尹军的苛捐杂税才把我们剥削的一无所有的地步。”
有人接着共鸣:“华中的大官都是只顾自己快活,我们这些老百姓的命在他们看来贱地就像地上的蚂蚁一样可有可无。”
“如果不是宁州愿意收留我们,我们只有等死的份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到了群情激奋的地步。
邹宝儿从未体会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痛苦,此刻也好生同情他们,对他们口中的尹军更加厌恶三分。任凭他们再说下去,又怕吵到婴儿,宽慰了他们几句,让他们别再想从前的事。
将婴儿放回那妇人的怀中,嘱咐她婴儿再哭时如何轻拍他后背可减轻婴儿的痛苦。妇人再次对她作揖感谢。
段陈二人站在一边也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两人对自己的选择也都多了一层信心。
两人走了回来,邹宝儿万幸道:“丞婧,幸好你爸爸对待百姓不像他们口中的尹军那样,不然我连你都要厌恶了。”
李丞婧苦笑,“要是这样,我就不敢叫你们来了。”
对面一辆车子开了过来,是军医处的车。
他们四人也不在此处逗留了,走到绑马处,段绍陵忽道:“丞婧,你今天特意带我们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李丞婧道:“东南有探子回报,尹军近日在两军沿线铁路有不断增兵之势,一步步正在向我军逼近。”
邹宝儿惊道:“这是要打战了么?”
李丞婧道:“两军不会永远这么对峙下去,这一战是在所难免的,只是战事一开,苦的还是这些老百姓。”
邹宝儿道:“还从没见你如此悲观,难道你担心你们李家打不过尹军么?自古都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尹军连自己治下的百姓都不理,如此民心向背,你们何惧之有呢?”
李丞婧道:“不是打不过,是没钱打。尹军再怎么残暴,粮饷可比我们富足的多,除非可以速胜,战事一旦延长,对我们李家很是不利。尹军除去粮饷充足不说,兵威将广也是不可小觑,全面开战,没有一年以上,怎分得出胜负?”
段绍陵道:“上次我跟你提的你有没有说与大帅听,只要各地的募捐能撑得住一年,我军一定能处于不败之地。”
李丞婧望了一眼邹宝儿,还是将他们父女的对话说了出来,略去邹宝儿的部分不提。
邹宝儿呵呵一笑,“你们这是把我爹也算进去了吧。”
李丞婧道:“宝儿,我们只是就事论事,没有污蔑你爹的意思。”
邹宝儿道:“丞婧,等我回家的时候我会把这里的所见所闻告诉我爹,我会试着去说服我爹,让他带头助你们一臂之力。”
“多谢你了。”
邹宝儿又道:“我这么做不全是因为你,是为了这些受苦的百姓,要是你们败给了尹家,尹家一统中南后,百姓就真的没有好日子过了。再者尹军如此残暴剥削,那时我们邹家也难以保全。”
邹宝儿刚学了骑马,技痒难耐,一路又是她骑回来。始终是因为段绍陵在她后面,不然邹宝儿刚学哪能这么快上手。
李丞婧挑个时间开始好好教邹宝儿怎么骑马,待她马技颇为娴熟后又重新认真地教她枪法。李丞婧不用去军中,闲暇时间甚多,邹宝儿学得又快,教的兴起,最后连着拳脚功夫也一起教。
邹宝儿身法轻快,反应灵敏,李丞婧就着重教她防身自保之术,月余之后,邹宝儿还是比不过他们从军校训练出来,但也是今非昔比。
一天夜里,一通电话打破了大帅府的安宁,更打破了宁州城的安宁。
尹军星夜突袭高阳,李麒玉传令军营,调师支援,陈醉和段绍陵俱在其中。军令一下,立即收拾行装准备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