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当晚,天色忽变,淅淅沥沥下起了一场春雨。第二天早起雨停了,温度却比往常低了几分。小乔一早就从医院回到了文工团,刚到宿舍,经过水房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有人在嚼舌根。
换做平常她是不屑于听这些人胡言乱语,只是注意到说话的人是吴敏,下意识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跟吴敏在一起的是老乡加同年兵,两人在水房里洗衣服,小乔经过的时候,吴敏正幸灾乐祸地跟老乡说:“昨天晓媛她们宿舍那谁打扮的挺漂亮的出去了,回来的时候神思恍惚的,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脸还特别红。”
老乡笑笑说:“人家那么多人追呢,干什么都不稀奇。”
“是啊,别看她平时一声不吭的乖的跟个兔子似的,可还真是有本事,整个一闷声发大财呀”感慨一声,吴敏又说,“哎,你说,那些追她的人都不知道她那点事儿么,一点也不在意?”
“兴许就是玩玩呗,谁还较这个真。你看那周明明,这段时间不是也不来了?也就图个新鲜。”
“是呗。”
两人说着,同时笑了起来。
门外的小乔听的搓火。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要是再听不出来这两人讥讽和嘲笑的是孟宪,那这脑子就不必要了。
重重地敲了下水房的门,小乔看着这两个被她吓的不轻的人,冷声说:“背后说别人坏话可是要下地狱的,而且还得拔了你的舌头。”
吴敏一听这话脸腾地就红了。
“你胡说什么你,谁让谁坏话了?”
小乔不理会她的狡辩,翻个白眼走了,气的吴敏想骂人也无处发泄,只得把个盆子摔的叮当响,让一旁的老乡开了眼。
回到宿舍,小乔放下行李就去找孟宪。找了一圈没找到孟宪人,才知道她一早就出去了。
孟宪是请了假给金老师送东西去了,昨天晚上她才知道,金鹤不能出席颁奖仪式的原因是因为她怀孕了。这个消息是队长当着整个舞蹈队的面儿宣布的,全队的姑娘们像炸开了锅一样在讨论这件事,有觉得意外的,毕竟从来没听过金老师处对象结婚的消息,更别提怀孕了。有觉得庆幸的,心想这下终于能换个指导老师了。孟宪则是觉得高兴,她一直很仰慕金老师这样温婉大气的女人,私下里也跟小乔她们讨论过好几回了,都想不出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原以为金老师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一直单身到现在,没想到居然就这么悄么声地要生孩子了。不过,说来也是奇怪的,她来文工团都快一年了,居然没听到一点关于金老师已婚的风声,问其他人也是如此。瞒得如此严实,多少让人有些想不透。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孟宪被队长叫到了办公室,说是有几封金老师的信,让她帮忙把信和获奖证书一并送到她家里去。孟宪正想去看看金老师,便应了下来,拿着队长给的地址,辗转了两趟公交又步行了十几分钟,才找到金老师住的地方。
不巧的是,金鹤不在家。一个打扮朴素的阿姨给她开了个门,看样子应该是在家里帮忙的。孟宪也没久留,放下东西,就离开了。刚走到楼下,就看见金鹤停好车子,向这边走来。
一眼就瞅见了孟宪,金鹤跟她打招呼:“过来了?找我的?”
孟宪嗯一声,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金老师的肚子上,见腰围果然比之前大了不少,想是真的怀孕了。
金鹤也注意到她的目光了,不由得爽朗一笑:“瞧见了?我这肚子四个多月了,想遮也遮不住了。”
偷看被抓了个现行,孟宪窘然地移开眼,脸颊微红地说:“恭喜您了,金老师。”
“喜什么喜?我正发愁呢。”
没料到金老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孟宪有些好奇,但见她闭口不言不往下说,就没再问了。
“金老师,奖杯和证书我都帮您领了,还有几封信,刚一并给您送到家里去了。”孟宪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团里还有事,我先走了。您好好养胎,别累着自己。”
金鹤点了点头:“那我就不留你了。”她说,“其实还有件事想跟你说,但刚从医院回来,这会儿有些累了。过几天吧,我去趟团里,好好跟你聊聊,这可是件大好事儿。”
金鹤故意卖了个关子,确实也把孟宪的胃口给吊起来了,却也不好问,只得露齿一笑,说:“好啊,那我等着您。”
两人就此道了别,孟宪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忽又听见金鹤叫住了她。
“小孟啊。”金鹤笑眯眯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处对象了?”
孟宪听的脚下一趔趄,差点儿没歪倒。金鹤被她这反应逗乐了,哈哈笑了两声,上楼了。留孟宪一个人在原地,脸红的像个熟烫的苹果。
回去的路上,孟宪一直在想金鹤是怎么看出来的。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可是就她自己而言,明明没有谈恋爱的感觉啊。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过于专注在这一个问题上,以至于回到宿舍也没留意到小乔回来了。
小乔正在收拾柜子里的东西。刚刚她去了一趟练功房,吴敏也在,见她来了,上下打量她一眼,笑的跟中风了似的,跟几个女兵凑一起说悄悄话,隐约能听见腿粗的字眼。这可算是戳着小乔痛处了,辛辛苦苦练了这么些年芭蕾舞,没瘦几斤肉倒也罢了,小腿反倒是越跳越粗。平时就挺在意这个的,此刻被人嘲笑了,心里当然生气。瞪了那几个女兵一眼,小乔换了衣服,又回了宿舍。
见着孟宪,她扑上去就抱住了她:“呀,你可回来了。”
孟宪被她吓了一跳,看清楚是小乔,也挺高兴的:“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一早就回来了。回来了我就找你,半天也没找见,老实交代,干什么去了?”小乔摆出一副逼供的架势,还挺吓唬人的。
孟宪才不上她的当:“我还能干吗呀,给金老师送东西去了。”
“我知道,我就是考验考验你,看你这小同志诚实不诚实。”小乔拨弄着胸前两个麻花辫,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
孟宪失笑地看着她。
“你姨妈怎么样了?”
“挺好的,做完手术现在已经能下地了。正好我姐从南边回来了,就留她在医院照顾,我趁机回来了。”说着小乔哼一声,“就这我姨夫还不满意呢,说我不想伺候我姨妈,还说白疼我了。呵。”
“你姨夫……怎么这样。”孟宪微微皱了皱眉。
“谁知道呢。”小乔耸了耸肩,“算了,不提他了,说说你吧。”
突然转移了话题,再加上小乔微微眯起的双眼,让孟宪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有什么好说的。”她背过身去,看见地上一个黄盆里放着洗漱用品,便说,“你要去洗澡呀?”
逃避话题,看来是真有猫腻了。小乔心里越发肯定了,却也不急着问。
“是啊。”小乔说着,从柜子里找出一条干净毛巾放进了盆里,“必须得去洗洗,在医院待的几天都没顾上洗澡,人都快馊了。”
孟宪低头看着她收拾,一颗心不上不下的吊着,犹豫了片刻,弯腰从床下面拿出盆,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文工团里最让女兵们喜欢的,就是到了冬天有24小时的热水。
此刻还是上午,人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孟宪和小乔找了个稍微偏僻一点的地方,放下东西,准备洗澡。
打开花洒,热水从身上缓缓流过,小乔舒服地叹息一声,看着一旁将头发散落下来的孟宪,咯咯地笑:“整天梳麻花辫,你头发不用烫都有卷了。”
孟宪歪着头将长发理在一边,有一缕头发已经被热水打湿,握在手里有种温热的触感,她看着小乔,也笑:“好意思说我,好像你不是一样。”
目光在孟宪身上游走个遍,小乔感慨:“好羡慕你呀宪宪,跳了这么多年舞,腿还这么细这么长。”
孟宪往身上打着香皂,闻言只是弯了弯唇角。
“而且瘦也就算了,该长的地方也没落下。”说着,往孟宪的胸前瞄了几眼。
孟宪脸有些红,不知是被热气熏的还是被臊的。
“受什么刺激了,以前就没听你这么夸过我。”她低声说。
小乔笑笑:“才不是我受刺激,是另有其人。”
听出来小乔话里有话,孟宪愣了愣,抬头问:“谁?说我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一些闲言碎语,我听过就忘了。不过——”小乔顿了顿,又说,“你昨天是不是出去见首长了?”
孟宪有些紧张:“团里有人看见了?”
“没有,就是有人看见你从外面回来了,说你失魂落魄的。”小乔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孟宪的神色,“宪宪,你们——没事儿吧?”
孟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乔。她默默地冲着手中的泡沫,待到彻底冲净了以后,关闭了花洒,回过头看着小乔,神情严肃地让小乔都有些紧张。
“乔儿。”孟宪终于踟蹰着开口,“我好像真的谈恋爱了。”
提心吊胆地等了几分钟,最后出来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要不是澡堂地板有些滑,小乔简直要跳起来了。
“你你你——”她对着孟宪结巴了半天,“你不是早就谈恋爱了?什么还叫好像!”
孟宪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你不知道——”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又继续,“我们以前没谈恋爱。就是——不是像正常人那样谈恋爱。”
“正常人?正常人怎么谈恋爱?”小乔有些费解。
孟宪想了半天,觉得自己也说不清,干脆就破罐破摔道:“反正不是像我这样。”
小乔快被孟宪给逗乐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原来孟宪这么可爱。
“你这逻辑跟首长说过吗?他能理解吗?”
说过吧,但是……他完全懂了吗?
昨天那场谈话,到最后似乎也并没有一个什么满意的结果。他说试试,她沉默了半天,告诉他,不能像以前那样,她不想像以前那样。
以前是什么样呢?他想见她就见,想亲近她就毫无顾忌,他不想的时候,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不想的时候,她拿自己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想像哪样呢?她想像她见过的所有正在谈恋爱的情侣那样,简单又幸福。
昨天她说完那句话,周幼棠就笑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她:“我知道了。”
“应该能理解吧。”孟宪不太确定,想了想又说,“最后送我回来的路上,他牵我手了。”
牵手?那这应该算是好事了?
“这么说你俩好着呢,那为什么回来还‘失魂落魄’的?吓的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想着怎么安慰你才好呢。”
看着小乔长出一口气的样子,孟宪有些出神。其实,她确实有一丝丝茫然,但不可否认的是,更有一种悸动,颤栗在她的内心深处。孟宪回过头,打开花洒,热水流下,浇湿她的长发。仿佛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让她微微一笑。
再次接到周幼棠的电话是第二天中午。
孟宪刚从练功房回来,午饭还没来得及去吃,经过值班室的时候,被值班员叫住,说刚刚有人打电话找她,没留下电话号码。一听就知道是谁了,孟宪心猛的跳了一下,犹豫了片刻,见值班员挂上门出去了,她拿起听筒,问总机要了周幼棠办公室的电话。
那头很快就接起了,是周幼棠亲自接的。
“哪位。”
声音干净又冷静,瞬间就让孟宪有一种脚踩在地上的感觉。这两天她一直有一种不真实感,仿佛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是她的幻觉。如今听到他的声音,才终于踏实了下来。
“是我。”孟宪低声说,“刚刚在排练。”
那头嗯了一声,似乎是有事在忙,过了一会儿,才又回到电话上:“宿舍里什么时候能按个电话,每次找你都得通过值班员,像是平白多了个领导。”
哪里想到一上来会是这么一句话,孟宪简直能想象的出这个军衔两杠三星的男人说这话时的表情,忽然就有些想笑。其实,电话真要装到宿舍里,她就不敢接了,得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呀。可这话不能直接说给他听,所以只能咽回肚子里。
“找我有事吗?”孟宪例行惯例地问。
“有事。”他说,片刻后,问,“这两天睡的怎么样?”
这个问题……
孟宪愣了愣:“睡的挺好的。”她想了想,“你是觉得我会睡不着吗?”
他似是笑了下。
“怕你胡思乱想,毕竟心眼儿又多又小。”
某些方面,他似乎永远也不吝于戳穿她。
“我没有胡思乱想。”孟宪小声反驳,“以前也没。”
“嗯,这回我知道了。”
说是知道了,语气却是明显的不信。孟宪不想理他了,手指轻绞着电话线,说:“我挂了,要开饭了,不跟你说了。”
“去吧。”周幼棠说,“刚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一声,今明两天下部队视察,后天回来,我们见个面。”末了,又问,“时间方便么,小孟同志。”
孟宪被他叫的脸有些臊。
“见面做什么?”她问。
“约会。”他不急不缓,不容反驳的说。
孟宪感觉自己的脸腾地温度就上来了。啪的一下,挂掉了电话。
因为这一通电话,孟宪整个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
幸好要演出的舞蹈已经排练的差不多了,没出什么差错,才没被指导老师看出来。结束之后,孟宪只觉得这一个下午过的好慢。还有两天,她怔怔地想。
和小乔一起吃过晚饭,回到宿舍,孟宪正梳着头,就被同宿舍的一个人叫住,说是金老师过来了,在办公室等她。孟宪忙放下梳子,穿好军装,去了机关大楼。
到的时候金鹤正在办公室里翻录影带,今天的她穿了一身便装,更显出肚子来了。顶着这么一个肚子站在椅子上搬柜子上的箱子,颤颤巍巍的身形看的人心慌。孟宪连忙把她扶下来,替她搬下了箱子。
“谢谢你啊,小孟。”
“不客气,金老师。”孟宪说着,又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
金鹤呼出一口气,说:“这几天在家都待烦了,想起来办公室里还有几盘没看过的录影带,带回家解解闷。”
孟宪扫了一眼那箱子:“这么多,您搬的回去吗?”
“没事儿,等会儿有人来接。”金鹤摆摆手,让孟宪落座,“前几天在我们院儿遇见的时候,我不是说有件事要跟你说吗?今儿过来拿东西,顺便跟你通个气。”
孟宪正襟危坐的点了点头。
金鹤被她严肃的样子逗乐了,说:“放轻松,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说着她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清清嗓,又开口道,“是这样的,咱们文工团话剧团最近要排一部话剧。剧本是由咱们军区著名创作员李亦先亲自操刀的,据说中央和军委的领导都看过也批示过了,说是写的非常好,要军区尽快着手准备,排练好了,是要下去巡演的。”
孟宪嗯一声,很真的听着,心里却不解金老师为什么要跟她说话剧团的事儿。
“本来呢,咱们跳舞的跟话剧也沾不上边,可这次不一样。”金鹤笑了笑,说,“你没看过剧本呢,你看过就知道了。”
金鹤大概给孟宪讲了下剧情。这部话剧的一号人物讲的是一位年届四十的优秀军人。他在军队辛辛苦苦干了二十年,全身心投入到部队建设上,功勋卓著,从不向部队提出任何条件,自甘清贫。毫无疑问这个军人在工作岗位上表现的是相当出色,但家庭生活却是一团糟,首先是父母年迈,身患重病,接到城里来治疗,每天都需要大把大把的医药费,接着妻子受工作的单位改制影响被迫下岗,遭遇中年危机,天天发牢骚。偏偏祸不单行,就在这时,酷爱跳舞,颇有天资的女儿因为一场车祸而失去了再次跳舞的机会,找不到人生的方向,陷入迷茫,一度被迫自杀。接踵而至的家庭危机,让军人对自己的人生也产生了质疑,萌生了转业的想法,并向部队递交了申请转业的报告。上级领导没有批准他的转业请求,反倒是批给了他四十天的假,让他去找回和重振自己的人生。这个剧本甫一出来,在团里内部的讨论会上就引起了轰动,上级在看过之后更是亲自批示,说这是一部将主旋律与时代特色结合的相当巧妙的作品,同时也将关注点放在军人个体上的喜怒哀乐上,体现了军队管理的人性化。简而言之,就是说这部作品非常好。
“这部话剧里的女二号,是男一号的女儿,年龄十八岁,是个跳芭蕾舞的。考虑到这一点,团里的意思是,要从咱们队里选出专业的芭蕾舞演员,来扮演这个角色。”
孟宪有点明白金鹤的意思了。
“您……想让我去?”她有些谨慎地问。
“本来话剧团那边想让我去做艺术指导,但我现在这情况,也去不了。”金鹤无奈地弯弯唇角,“所以那边就让我推荐几个人,我扒拉来扒拉去,也就你合适了。”
孟宪知道金鹤一向对自己很偏爱,但没想到她还真打算让她去。
“金老师,我不行。”跳舞她可以,演戏真不行。
“你还没试过,就先否认自己?什么毛病。”金鹤嗤笑一声,说,“你呀,就是太不自信了,我还就得练练你的胆了,去,必须去。”
“可没我演过戏呀。”孟宪有些发憷,“团里怎么不选一些专业话剧演员?”毕竟演话剧的话,演技是第一位的,跳舞只是陪衬。
“原本是打算选专业演员来出演这个角色,但是李创作员说了,剧本里有一场专门写女二号跳舞的戏,是女二号这个人物很重要的一场戏。必须要让观众看到她的舞蹈跳的有多么好,对舞蹈是多么热爱,才能在后期她车祸残疾之后更加体会到她内心的那种痛苦和绝望。先置之死地,而后生。”
孟宪沉默片刻,苦笑一下:“这么说来,我对舞蹈的热爱,还不及一个虚拟人物。”
金鹤失笑:“想太多了,小姑娘。先去试试,话剧团那边会集中培训三个月,也不定就让谁演了,毕竟这是团里今年的重点任务,各军分区都选送的有人来,你只是我推荐的其中之一。”
机会来之不易,孟宪稍稍有些动摇了。
“我要是选不上,会不会给您丢人,给团里丢人?”她小心翼翼地问。
“哪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重在参与。”金鹤叹口气,说,“我就给你交了底吧,这是个一本万利的事儿,选不上就选不上,一旦选上了,到各军区巡演,露了脸不说,表现优秀的话,别说军区和团里的嘉奖了,到时候直接提干都是可能的。等当了干部,再争取机会去军艺深造一下,位置和学历都有了。”
金鹤描画的这个前景,孟宪并不敢奢望。提干?她还真没想过能在部队走这么远。不过,这多少也算是一个机会吧。金鹤说了这么多,能为她这么着想,她也不能拂了她的好意。
点了点头,孟宪柔声说:“那,我就试试吧。”